在屋內小憩片刻,肚子突然有了響動。已經懷胎近五月,任憑扶雲再瘦弱也是小腹隆起。她將手輕輕地覆在肚皮上,緩緩摩挲,“莫鬧。怎像你爹爹一樣,從小就不安分?”

真是氣人,鳳夜冥折騰她也就算了,這小娃娃也折騰她。

若是個男娃娃,生出來後定要狠狠地打上一頓!讓他那麼丁點兒就敢踹她!

“扶姑娘。”

門倏地開啟,江野滿面嚴肅地走進來,將門合上後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他人在,才坐到扶雲榻下的小案邊,將那封拆了口的密信拿出來。

“要做什麼?”

雖然好奇,但扶雲並不像摻和千雲的事。

“關於傲國,千雲,還有南疆。”江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應不應去爭千雲國主之位。千雲所行之事,無外乎培育傀儡,寄生別國反哺,頗為陰鬱,更無光明正大一說。老實說我很反感。年少時被逼學那些蠱惑人心挑撥離間的心機謀略,我都恨不得千雲立刻消失。”

扶雲沒開口,聽江野繼續說下去。

“可如今天下大亂,傲國君主大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千雲若是被滅了,我也就成了亡國之奴,無法再保護桃姑娘。雖然無心稱王,但現在的大皇子所行之事,皆是以前那套。他甚至內鬥群臣,恐怕熬不過這一劫……”

“你應是不比大皇子差的。他當初想取你性命,如今你取他皇位,這才是應該的。”

見江野眼中有名為野心的光,左右思量,反覆取捨。扶雲明白,自己這麼幾月的心血終究是沒有白費。

可江野還欠缺了點什麼。他少一個契機。能徹底扳動大皇子的契機。

“這封密信,正是千雲探子從傲國傳來的。”將信取出開啟,江野的嗓音壓的極低,“說是傲國國君,那鳳夜冥的心上人,當時想擁作皇后的同父妹妹,離宮逃了。若是能找到這位準皇后,就抓住了那冷血帝王唯一的弱點。”

江野又從懷中摸出一張摺好的畫像,並沒有開啟。

他說:“這是千雲的國師親手繪製,送往南疆的那人畫像,望南疆能追查此人將其送回。南疆國主將其送來千雲,想要連手對付傲國。傲國以為南疆會乖乖聽話,可南疆國主唯一的血脈在傲國為質,鳳夜冥不肯交還,他已經想反抗了!”

不對勁。扶雲可不覺得,國師畫的畫像是為了找她。

那條河的確一路流往南疆,可送她的畫像,此時又傳出自己是心上人更是唯一軟肋的傳聞,如此鋪天蓋地不加遮掩,不正是告訴別人快去殺了這個女人?

“這畫像送來時有說什麼嗎?只是叫人找,找著後呢?”扶雲問。

“聽南疆國主說,國師傳話,若是找著了人,千萬好生養著,切莫聲張。傲國與千雲大戰在即,不可讓帝王分心。”江野繼續說:“國君已經知曉此事,大皇子已經動用人脈去查了。誰能抓著這人,誰便抓住了傲國鳳夜冥的心尖肉,誰便是下一任的千雲國主。”

呵,扶雲勾唇冷笑。

安易想說的是,趕緊殺了這女人,叫鳳夜冥徹徹底底地成為孤寡帝王,以達到他玩弄天下的目的。若是找不著,也能讓他徹底放心自己已經死了。

這舅舅,當真是無情啊。

閉眼深思許久,扶雲倏然睜開眼,滿目冷光叫江野一震。

“你覺著,千雲能抵擋住傲國嗎?”扶雲悠悠一笑,“就算千雲皇子藉著南疆擋住了這一次,這千雲終究是腐生之物,還能有多少次以後?”

“所以我,”江野握緊了拳頭,“我想登王。這幾年我在家也並非成日浪蕩,閱覽群書,早已想從頭到腳地改革千雲,哪怕做個傲國附屬也好,堂堂正正地稱個國!”

“很好。”

扶雲拍拍手,開口頗有孤注一擲的意味:“把畫開啟,去抓這個人。阿野,還記得我當時救你,你說過只要你做得到的,都會答應我麼?”

“我發過毒誓,絕不食言!”

隨著畫卷開啟,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與面前的人重合,江野竟是一顫,但他勉強穩住了。

扶雲依舊在笑:“我要你當上這千雲國主,而後,將這千雲交予我。我自有辦法,叫這千雲堂堂正正地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