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點了幾樣吃食,銀髮男子示意小二離去,他這才捏了捏懷中半睡半醒的人兒腰間的軟著她清醒過來——

沈兮珞這才不得不收斂起自我放逐的意識,睜開眼睛,自那男人懷裡抬起頭來,打量起四周……

這客棧的雅間倒算是乾淨雅緻,然而最大的問題是,雖算是隔間,卻不是徹底與外面大堂隔斷的:外側的隔板只是一扇鏤空雕破圖風,且這屏風也只擋了一半的空間,還有半側雅間,能清楚看到外頭大堂的情形,自然,外面的人,也是能輕易瞧見雅間裡的人物。

“放我下來。”

當看清外頭還有喧鬧的人群,宣平公主真正是羞恥壞了,掙扎著要從那男人身上爬下來。

“公主急什麼,陪泠某吃完這頓飯再走,也是不遲。”那男人卻淡淡地回絕了。

他好似根本沒用什麼力,便已將她困死在他的懷裡,將她身子往下一按。

“啊……”沈兮珞尖叫一聲,便捂著嘴巴不敢再說話。

直到一兩碟小菜被端了上來,宣平公主都死死維持著趴在男人身上不敢動彈的姿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卻是悄悄將身子稍往上抬了抬……只因懼怕那男人又會突然發難,弄得她在人前叫出聲來……

“公主這般難耐,應是餓了吧。”男人顯然察覺到了她的舉動,輕笑一聲,將她的身子更抬高了些——

沈兮珞以為他終是顧忌著外頭的人,會就此放自己一馬,而他拉起她

她竟又被迫坐回了他的大腿之上。

這一回,沈兮珞只覺外面大堂的人們異樣的一條腿兒,跨過他的身軀,兩條細腿併到了一處。原本想順勢從他腿上跳下地去,卻不想,那男人又是輕輕巧巧將她身子往下一扣……

“啊呀……”目光均向自己襲來——

她側坐在男人堅硬的大腿之上,如坐針氈,羞臊至極!

“泠淵陌,你再也不放開我,我……我就……”她急得想哭,卻無法大聲張揚,只能以低柔得毫無說服力的嗓音,威脅那沒羞沒臊到不可理喻的男人!

“你就要去找你的魏將軍?”那男人一手攬著她的纖腰,暗中剋制了她所有掙扎的力道,卻不至於傷到她腹中骨肉,一手卻是執起了筷子,好整以暇地夾了顆花生米,送入了自己口中,“全中州都在議論長公主與魏大將軍的情事,公主卻毫不避嫌麼?”

客店裡熙熙攘攘,酒後的胡言亂語聽得人忍不住皆是曖昧發笑,店小二聽得多了,無奈搖搖頭,繼續忙活手中的活計。

端完了雅間裡客人點的菜,他從屏風裡閃身出來,不知怎的竟是紅了臉。

“小二,你這是怎麼了?”有人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取笑他道,“瞧你這臉紅的,倒像是被哪個姑娘給親了一口!”

“嘿嘿,沒有的事。”他好脾氣地賠笑,腦海裡卻滿滿的都是姑娘緊緊貼坐在男人懷裡,媚眼如絲,滿面緋紅的模樣……

用力甩了甩頭,將自己莫名湧起的古怪揣測給趕出了腦中,他剋制住自己想要回頭的衝動,趕緊躲回後堂準備打烊去了。

大堂裡的人也酒足飯飽,更逞足了口舌之快,亦準備散場離去。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雅間裡那一對男女,仍舊悠閒地相擁著,慢條斯理地品嚐著桌上一道道精緻小菜。

更確切的說,應該是那俊如謫仙的銀髮男子一直在品嚐美味,他懷裡的佳人,卻是一直臉色詭異,像是身子極為不適,卻又耐著性子陪著,偶爾還張開小口,輕輕咬住男人餵過來的食物。

這一對璧人一個眉目如畫,一個文雅秀麗,如此如膠似漆,也是難得一見。是以,人們臨出客棧之前,也有一些打量的目光朝雅間瞟了過來。

那男子似對人們或驚豔或探究的目光習以為常,仍專注於眼前的菜色。

“嚐嚐這個?”又夾了一筷子的菜餚,送到懷裡人兒的嘴邊。那小佳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搖著螓首原似想拒絕,卻不知怎的身子一抖,喉間發出一陣甜膩聲響,立即張嘴咬住了眼前的筷子,垂下一張紅透了的小臉,半天也沒再抬起來。

“好吃麼?”那男子湊近她的耳邊,細心詢問,“我喂的這肉……是何滋味?”

“……”羞恥的淚兒已經從女子眼眶裡簌簌落下,她含著嘴裡那一小塊燉得酥軟的肉,無意識地咀嚼著,再香甜的滋味,也是味同嚼蠟。

眾目睽睽,她身為一國公主,卻做出了與勾欄娼妓無異的行為……而她卻無力從那男人身上擺脫,無論是身,還是心……

“哭什麼?”男子仍貼著她的耳邊,輕輕地吻去她晶瑩的淚,“沒胃口也要多吃才是,你還懷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