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跡之城雀母 (2)(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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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江勇紮魯笑得似乎很悽慘,“是啊,為什麼要打起來呢!人和人之間,為什麼總是要打仗?在遠古時期,是為了爭奪食物,爭奪生存空間;在部落時期,是為了爭奪奴隸、女人、土地;進入了王國以後,戰爭就是憑最高權力者的喜好了,可以是為了某一個女人、某幅唐卡、某件寶物或是毫不值錢的任何東西。人類的歷史,不就是戰爭推動著前進的嗎?哪怕再過幾千年,人們還是要為了各種生存的資源而戰的。在我生存的那個地方……”
隨著紮魯以那詩歌一般的聲調娓娓道來,卓木強巴等人漸漸對雅加和朗布這兩個王國有了新的認識。雅加王國是以傳統的遊牧民族為主,逐水草而居,以部落為單位,每年定時遷徙;朗布王國則以農業為主,分為村落,早已定居,兩者之間的差異是由地理位置和氣候條件決定的。在沒打仗的時候,每一季都會有商旅專門來往於生命之海的兩端,以雅加的肉製品換取朗布的糧食,雅加的毛製品換取朗布的棉織品,羽絨換絲織,其他很多資源雙方各有優勢,諸如朗布多銅鐵,雅加多食鹽,朗布多木材,雅加多黏土……
至於那場戰爭,確如瑪吉所言,可以看作是十八年前那場戰爭的延續。十八年前,雅加的格雄部落突然被上戈巴族人滅族,原因不明,而當時的格雄部落,在雅加也是排前三的大部落。由於此前兩個王國就一直在徵戰不休,雙方積怨已深,朗布王國一見有機可乘,便發動了對雅加的掠奪戰爭。誰知道,雅加民風剽悍,戰鬥力極強,雖然損失了一個大部落,卻仍不是朗布可以戰勝的。所以,十八年前那場戰爭,由朗布王國挑起,最後卻被雅加的大軍打過了生命之海,將朗布資源掠奪一空。
六年前,天災,第三層平臺的氣溫驟降,大量積雪不再融化,嚴寒侵襲草場,雅加許多部落的牲畜都被凍死餓死,而朗布王國情況要好得多。加上十八年前那場戰爭,朗布王國軍力的軟弱,使得雅加的長老們將目光又投向了朗布,不知道軍方找了個什麼樣的藉口,雅加向朗布宣戰。誰也沒料到,這次,朗布出了個郭日念青,這個其貌不揚的小矮子,被朗布人稱為戰神。朗布的軍力並沒有增強,完全是靠著郭日念青狡詐多變的詭計,才與雅加打成平手,雙方在生命之海左右兩岸千尋之內展開拉鋸戰,一打就是三年。三年之後,戰死的、餓死的、病死的人,幾乎已經佔了兩國總人口的一半,死者大多是青壯年,雙方都筋疲力盡,這才不得不宣佈停戰的。
“又是上戈巴族!怎麼會?上戈巴族難道常常毫無理由地滅人全族嗎?難道你們就不會反抗上戈巴族?”嶽陽聽得義憤填膺。
“反抗?”紮魯苦笑道,“說得容易!歷史上不是沒出現過反抗的事情,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而且,就在我爺爺他們那一輩,就爆發過最大規模的一次反抗吧。雅加和朗布王國聯合了近五萬精兵,打算推翻上戈巴族的統治,士兵們從棍巴脫出發,浩浩蕩蕩上了第三層平臺,結果,他們再也沒能回來,一個人都沒有。聽說,三天後,在生命之海兩岸的雀母和日馬加松的居民發現,銀色的天之落幕變成了紅色,以後的三個月,生命之海變成了血色海洋,不斷有士兵的殘肢被從血海裡發現。而在當夜,出兵最多的玉日、亞痛加、託吾日等十幾個部族和村落,被集體滅族了,就只在一夜之間,他們便永久地從地圖上消失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上戈巴族人的痕跡,而從那些屍體上可以看出,他們當時連反抗的動作都來不及作出。沒有人知道上戈巴族是怎麼做到的,他們好像能洞悉一切,並且能在這三層平臺間任意地往返穿梭。反抗?沒有哪個部族的人願意在一夜間被滅族的!上戈巴族,是不能反抗的!”
聽到紮魯激動的言辭,卓木強巴等人心中一驚。沒錯,不敗的光軍,怎麼會被普通的軍隊打敗!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和這些原住民嚴格地區分開來?為何又如此不顧情面地滅人全族?難道那支軍隊,已經毫無人性可言,變得喪心病狂了嗎?更可怕的是,一夜之間要滅掉相隔幾十乃至上百公裡的十幾個部族,並且撤回第三層平臺,唯一的解釋只能是,那些上戈巴族人能在三層平臺間直上直下,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卓木強巴他們用最現代化的裝置幫助自己,也無法做到啊!
【交易】
接下來的三天倒是安然無事,那位郭日念青大人竟然連審問都沒有做,不知道他究竟做什麼去了。
第三天,郭日念青才帶著一隊護衛來到牢房。護衛在四間牢房前站成一排,火把將所有牢房都照得亮堂堂的。
在燭火照耀下,巴桑第一次看清了紮魯的相貌。這個人很瘦,鬍子蓬亂地遮住了大半張臉,一雙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窩裡,由於長年不見陽光,膚色白皙得好像被水泡過。紮魯身上還套了鐵制的手腳鐐銬,他向巴桑無奈地攤開雙手,意思是我犯的過錯是無法原諒的。
郭日念青掃視了一圈牢房裡的人,突然喝道:“張立!”
張立正在呼呼大睡。胡楊隊長看了郭日念青一眼,迎接他的是一道兇狠淩厲的目光,帶著咬牙切齒的恨,好像要噬人。胡楊隊長不知道張立哪裡得罪了這位郭日念青大人,心想:“難道是那天張立動了鐵鏈被發現了?這也太厲害了吧?”
郭日念青狠狠地瞪了胡楊隊長兩眼,點頭道:“很好!很好!”又來到卓木強巴的牢門前,這次問也不問,直接對卓木強巴道,“說吧,到我們雀母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卓木強巴心道:“開始審問了麼?”他答道:“因為我中了上古的大青蓮之蠱,來雀母,是想找次傑大迪烏,請迪烏大人化解我身上的蠱毒。”
“嗯?”郭日念青接過護衛手中的火把,伸進木欄以便看得更清楚。果然,在卓木強巴的鼻唇溝,有淡淡的青色痕跡,只是被胡須所掩蓋,不細看無法甄別。郭日念青拿走火把,思考了片刻,對護衛遞了個眼神,護衛上前把鎖開啟。張立迷迷糊糊地注意到,護衛開鎖時,先用一套奇怪的指法在鎖具上敲擊了數十下,從鎖眼裡爬出一條紅色、約一指長的蜈蚣。他不由想起那天在黑暗中從自己手上爬過的可能就是這東西,心頭一驚,頓時清醒過來。
護衛開啟所有的牢門,郭日念青道:“都出來吧,我王要見你們。”
卓木強巴等人對望一眼,看來不像是要接受審問,多半是亞拉法師做了什麼,讓雀母的王改變了對他們的態度。
森蘇帶著衛隊走在前面,郭日念青則與卓木強巴等人走在一起。沒走多久,就聽郭日念青在一旁道:“那個,這件事,是我們沒調查清楚,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他聲音很低,像是對卓木強巴說的,又像在自言自語。
卓木強巴看了看身邊不及自己胸口高的郭日念青,心道:“是在道歉嗎?難道亞拉法師已經證明瞭我們的無辜?不,僅僅是這樣還不夠,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否則這裡的國王不會讓這位大將軍親自來道歉的。”不過他是一個生性豁達的人,這幾日郭日念青並沒有過分為難他們,他也就算了。卓木強巴半開玩笑道:“真沒想到,那天來迎接我們的竟然是雀母國的大將軍,我們還真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深藏不露啊,郭日念青大人。”
郭日念青聽了卓木強巴的語氣,鬆了口氣道:“那個紮魯,當初應該讓他說不了話才對。”
卓木強巴道:“那個紮魯究竟犯了什麼事?被關了三年!”
郭日念青道:“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他犯的,是不可饒恕的錯誤!”他轉了話題道,“你們的東西,待會兒就拿給你們。那些武器很不錯啊,讓火藥在很窄的空間內燃燒,將小鐵球朝著某個固定的方向推出去,以達到猛烈撞擊目標的作用。冶銅和鑄鐵的技術都達到了這樣的高度,是我們以前所沒見過的。”
卓木強巴心道:“難怪這個郭日念青三天都沒理會我們,原來是研究我們的武器去了。這家夥真夠聰明的。”他還是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你們不是……”
郭日念青臉上又露出了那熟悉的笑容,道:“甲米人,你們也太小看我們了。根據我們雀母的歷史記載,一千多年前,戈巴族人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帶來了火藥的知識。而最近幾十年,我們雀母收集到的類似武器也有很多,剛開始還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不過很快就瞭解了。你們的武器很好,在推動銅球的力量和速度上,都比以前我們找到的武器好了很多。更為進步的是,你們的武器在發射之後,不需要再次手工拉動機關,它可以自己連續地進行發射。還有另外那種武器,將大量的火藥填充在一個容器裡,引燃之後達到對周圍一定範圍的破壞,唔,都快趕上戈巴族人的武器了。”
“你……你說什麼?”卓木強巴又吃了一驚。聽著郭日念青的意思,他們目前的武器還不及一千年前的戈巴族人使用的武器,那怎麼可能!
郭日念青道:“是啊,在我們的傳說中,戈巴族有更為犀利的武器,比如其中一種叫箭機的,它也能連續發射,但威力卻遠遠大於你們的武器。它可以把披著鎧甲的大象打成碎片,你們的武器能嗎?”
“哦。”卓木強巴放下心來。看來郭日念青說的應該是香巴拉傳說的七種武器之一,那樣的傳說,他們通常認為有神話和誇大的成分在裡面。
在森蘇的帶領下,他們來到朗布王國的王宮。同樣也是在巖壁間開洞築房,只不過開口比較大一些,和那些戈巴族遺留下的奇跡相比,則顯不出任何輝煌氣派。森蘇只能送到門口,另有士兵通報,郭日念青則臉上掛著笑意站在王宮門口。那道門就是在巖壁上開鑿的一個梯形,門框門楣等一無所有,亦沒雕飾,倒有被打磨過的痕跡,看來是在戈巴族人的要求下將以前的裝飾物去掉了。
這時,通報計程車兵已經出來,告訴大家能進去了。
“請吧,尊敬的客人。”郭日念青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就像是鍛煉出來的。
朗布王國的王宮離那個“宮”字相差甚遠,通往王宮的石頭甬道顯得又小又窄,兩個人並排前行都顯擁擠,也沒有兩步一崗三步一哨的氣魄。先沿著山崖並行,然後往裡拐,光線有些暗了,兩旁有些小石屋,看起來皆不超過十平方米。走到一間大些的石屋前,看樣子這就是國王的辦公室了,走進去簡直讓人大失所望,不過是一間二十多平方米的客廳。一道直徑約一米的光柱照進來,讓這個房間稍顯明亮,嶽陽抬頭望去,這道光柱正是透過頂端的圓盤狀物反射到屋內的。
光柱的後方有一男子盤坐於地,果然,亞拉法師就坐在那人的右下首,而安吉姆迪烏坐在那人左下首。見卓木強巴等人進來,亞拉法師和安吉姆迪烏微笑著向眾人打招呼。
郭日念青先向那名男子鞠躬道:“我王,已經將客人帶到。”又向卓木強巴等人道,“見了我王,為何還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