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下朝香巴拉前進 (2)(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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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巴的男兒有熱血喲——”
“嘿咗!嘿咗!”肖恩、亞拉法師、塔西法師也加入了進來,雖然他們不大明白,可是那吼聲中似乎蘊含著一股力量,那種力量就像一團烈火,要將他們體內的血點燃,骨子裡迸發出一股澎湃的熱量,一定要大聲呼喊才能宣洩。
“渾身都是力和膽喲——”
“嘿咗!嘿咗!”熱血沸騰起來!一群衣衫襤褸、血汙滿面、渾身傷痛的人,面對那無盡的黑暗,發出了震天的吼聲,那聲音,掩蓋了船槳激水,掩蓋了巖壁轟鳴……
“敢上刀山敢下海喲——”
“嘿咗!嘿咗!”
“敢穿惡浪迎激流哦——”
“嘿咗!嘿咗!”
……
那一聲聲發自心的吶喊,驅逐了所有陰暗和恐懼。伴隨著這雄壯的吼聲,蛇形船如飛一般向前,這群人朝著死神來臨的方向,迎頭而上。希望在哪裡?就在那無邊黑暗的最深處!
※※※
卓木強巴正吼到“乘風破浪船似箭喲——”的時候,嶽陽不顧聲音嘶啞大聲叫道:“我看見了!強巴少爺!”嶽陽的燈光牢牢地鎖死右方十來米高的崖壁上突然凸起的一塊,那塊石頭像一隻巨人的耳朵,耳朵眼裡直立著一根約有一米直徑的石柱。
“停!”所有槳手立刻倒揮船槳,蛇形船就像釘子一般穩穩地釘在了河面上。
同時,褚嚴面色慘白地盯著前方,也道:“我也看見了!”白色巨龍張開了大嘴,已經在探照燈的照射範圍之內了。張立用雙手在大腿上一撐,忍著傷痛霍然站了起來,同時大叫一聲:“強巴少爺!”跟著在船上一跺腳躍起。卓木強巴哪能不會意,雙手一架,落下時張立正好踩在卓木強巴的手心,卓木強巴用盡全力往上一託,張立身體再高一米,手腕一翻,“嗖”的一聲飛索射出,腳不停步地在崖壁上“噌噌噌”蹬了上去。
而下面的嶽陽也早將那捆主繩遞到了卓木強巴手中,卓木強巴將拴有快掛的一頭掄起,“呼”的一聲向耳朵眼拋去,此刻張立也剛剛到。那滔天的白浪已經近在咫尺了,十幾米高的巨浪啊,蛇形船在它面前就像一條微不足道的爬蟲,船內的新隊員有些已經閉上眼睛,不敢再看。
【二戰檔案】
卓木強巴將主繩的一頭丟擲之後,看也不看,跟著就將主繩的另一頭大力一甩,在船的龍骨粗大處繞了好幾匝,接著繩頭剩下的部分往腰間一繞,雙腳抵住船頭龍骨,作好了最後的準備,張立在高處重複了同樣的事,他將主繩朝石柱一拋,利用快掛的重力繞了支柱兩圈,剩下的部位就往腰間一繞,剛繞一圈就發現白浪已經將蛇形船沖走了,他趕緊抓緊繩端,身體斜靠著這個僅能容下一個人的小坑,雙腳死死抵在石柱上。
又一次主繩將龍骨纏得嘎嘎作響,又一次瞬間被激流吞沒,然後從激流中掙紮著探出頭來,卓木強巴猛地甩開遮擋在眼前的水珠,高昂著頭。在他前面的嶽陽也是從水中抬起頭來,與卓木強巴對視著,兩人露出了會意的微笑——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接著張立拴牢了主繩,跳進船來,一落入船中就癱倒在船底,一動也不想動了,直到此刻,才覺得百骸俱裂,渾身散了架似的。同樣堅持不住的還有卓木強巴、褚嚴、胡楊隊長、肖恩等人,他們拖著原本的傷痛劃船過於賣力,這時總算找到一處較為安全的地點,那股繃緊的神經一鬆,頓時就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紛紛倒在或斜靠在船壁上。
這次險道激流給船上的人以沉重打擊,不僅黎定明死了,張翔重傷,孟浩然和王佑身體也變得極其虛弱。在險灘因旋轉而劇烈嘔吐的還有趙莊生,船進入平穩河道時他就已經手腳發軟,後來劃船全憑一股毅力支撐,一脫險就因低血糖而倒下了,不過好在年輕,恢複得比孟浩然和王佑要好。
孟浩然和王佑雖然有所恢複,但是兩人都出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吃不進東西,吃什麼吐什麼,就是喝糖水也吐。唐敏各種辦法都試過了,依然不解決問題,塔西法師也束手無策,他說這是超速旋轉引起顱內變化,不是簡單處理就能治好的。於是,只能給兩人注射維生劑,但維生劑數量並不太多,必須有計劃地使用,同時配合冬眠療法,減少兩人的代謝消耗。
經過長時間的休息,大家總算漸漸恢複了體力。清點殘餘物資,褚嚴、李宏、趙莊生和黎定明四人的揹包被甩丟了,雖然四人的包裡沒有什麼重要裝置物資,主要是食物、衣物、帳篷等,但這下原本夠吃一週的食物只夠吃三四天了,備用探照燈也只剩下三個,關鍵是船上大多數人都成了傷員,雖然每人都有急救包,但那隻能作簡單的止血、止痛、消毒處理,至於關節、軟組織等損傷,大家就只能忍著,等傷自然好。
嶽陽反複地調看地圖,比對崖壁上的凹槽,卻始終不能確定。看著嶽陽雙眼布滿了血絲,卓木強巴有些不忍地道:“找不到嗎?找不到就算了吧。”
嶽陽有些沮喪地說:“我找不到,我們迷路了。”
張立走來,拍拍嶽陽的肩頭道:“休息一下吧,我們要送黎定明走了。”
黎定明雙手交叉握在胸前,面色安詳,只是眼睛有些似閉非閉,胡楊隊長抹了幾次都沒讓他眼睛閉上,就像總想透過縫隙看到點什麼一樣。張立將黎定明的頭燈塞入他手中,由巴桑和嚴勇一頭一腳抬著,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入水中,大家默默注視,黎定明的身體漸漸沉入水中。同時流水將屍體朝下游沖去,那一盞頭燈在水中發出乳白色的光芒,就像一隻螢火蟲,在黑夜裡孤寂地飛行,它仍試圖努力向前,為黑暗中的人指引方向,卻終於淡了,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
送走了黎定明,大家心中都蒙上一層不安,出發時是十八個人,如今少了兩個,還有兩個正躺著,明天呢?明天還能有幾人堅持?這是一條通往地獄的不歸路,雖然每人都抱著獻身的決心,無怨無悔,但活著的人總會為逝去者默哀,那不僅僅是失去一條生命那麼簡單。
嶽陽又開始研究那地圖,並請亞拉法師一同參詳,討論了半天還是沒有結果,他們的食物又決定了他們必須啟程,在第二波可怕的湧水之後,蛇形船重新起航。
“我們有羅盤方向儀,只要順著水流的方向,沒有地圖同樣能到達香巴拉。”張立這樣安慰著大家。
嶽陽苦笑道:“不能確定在地圖中的位置,意味著我們不知道河道的危險程度,不知道湧水什麼時候會來,什麼地方有可以停船拴船的停泊點。那代表著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立臉色一變,湧水到來時找不到拴船之處,那後果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卓木強巴道:“如果我們多過幾次分岔點,你能確定我們的位置嗎?”
嶽陽搖頭道:“如果是在地圖邊緣,我還可以逐一排除,可是現在,我們是在地圖示註的中心位置,在地圖上的分岔河道幾乎都是一樣的,這片區域的停船點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僅僅靠這些資訊我無法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現在我們唯一掌握的情況就是湧水的時間還算有規律可循,每天湧水會比前一天提前約半個小時左右,兩次湧水間隔幾乎是十二小時,比較準確,一次大湧水,一次小湧水,我們剛剛經歷了一次大湧水,再過十二小時還有一次小湧水。然後以我們的船行速度扣除已走過的距離,大概能算出什麼時候有湧水。”
張立疑惑道:“又沒有停船的地方,就算知道什麼時候有湧水那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