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獄之門 (2)(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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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肩部已中招。他忍痛拔下肩部的暗器,竟然是一片薄薄的萬字輪,巴掌大小,金屬打造,四邊都開了刃,旋轉起來就像飛來飛去器一樣,在空中竟然能自己來回穿梭。
六人狼狽地鑽出側廳,張立肩頭受了點傷,其餘人大多是臉部手部劃傷,連亞拉法師也不能倖免,多吉身材矮小卻沒有受傷,回頭看時,側廳空中滿是飛來飛去的萬字輪,一時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唐敏問道:“強巴拉呢?”
眾人大驚,只有亞拉法師和多吉才知道,卓木強巴在裡面按住了兩個即將噴水的噴管,然後大家疲於躲避萬字輪,竟然無人發現卓木強巴沒能跟上來。多吉突然伸手一指道:“看,聖使大人在那裡!在那裡啊!”
只見卓木強巴倒在門口,裡面的房間已形成雨霧,不住地澆灌在卓木強巴身上。原來,就在亞拉法師他們沖出房間,卓木強巴正準備鬆手跟上時,突然頸部一涼,卓木強巴知道,別的乳突已開始噴水。那一涼的感覺之後,頸部突然癢了起來,這一癢不打緊,跟著全身上下好像都癢了起來。疼痛可以忍受,可是這種癢的感覺竟然無法抵禦,一直癢到心窩裡,好像無數螞蟻爬進了骨髓裡,他渾身一陣哆嗦,按住噴管的雙手不由松開了。卓木強巴手臂一鬆,整個房間的噴頭全面噴發,一蓬蓬雨霧佔據了房間的各個角落,卓木強巴全身都被包裹在裡面,接著引起了全身劇烈的反應。卓木強巴在地上痛苦而嘶啞地叫了兩聲,那聲音卻被滿天旋轉的飛輪掩蓋了。
亞拉法師看著滿天旋轉不停的萬字輪,又看看大殿正中這尊掛著七具鬼面的吞劍神像,再看看眾人,只見唐敏幾次欲沖回去,卻被張嶽二人死死拉住,方新教授愁眉緊閉。這時,多吉也準備沖回去拉人,亞拉法師一把拉住他道:“不能回去,如今的他碰不得,我們得用繩子把他拉回來。”說著,手臂一揚,飛索正勾住了卓木強巴的揹包,將卓木強巴從側廳正中通道裡拉了回來,拉出飛輪區時,揹包已被紮得像個刺蝟,不過卓木強巴沒有被劃傷。
可是這時,卓木強巴的身體漸漸起了變化,唐敏雙手捂嘴,幾乎就要痛哭失聲,方新教授和張立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張立道:“怎麼會這樣的?”卓木強巴的身體,被那些雨霧沾過的地方,竟然開始變成綠色。而且綠色的面板表面,很快起了許多大小不等的皰瘡,好像被火燒傷形成的水泡。
【密教機關二】
亞拉法師制止大家靠近,同時指著掛鬼面吞劍神像問多吉:“這尊神,剛才你說你們稱作俱利伽羅不動尊,是這樣叫的嗎?”多吉點點頭道:“以劍有黑龍圍繞之像為本尊者,俱利迦羅大龍,吞飲利劍。”
亞拉法師道:“不,不對,這應該是德叉迦龍王,視之有毒,在古藏教和民間,是瘟神的化身。快,找有水的地方,剛才我們經過不是有個水池嗎?把他抬到那邊去,別碰到他身體的任何部位。”
張立、嶽陽、方新教授、亞拉法師,四人戴上絕緣手套,去掉包袱,各持卓木強巴手足,抬著他飛快地奔向有水池的地方,唐敏和多吉跟在後面。此時關多吉的那個房間,水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露出一個水池的輪廓。來到水池旁,亞拉法師又道:“除去他身上所有衣服,一件也不能剩。”
索性唐敏不是外人,幾個人三下五除二,又將卓木強巴衣服剔除幹淨。亞拉法師道:“扔進水池裡,先捏住口鼻將頭浸泡入水,多涮幾下。然後一個人抬著他的頭,別淹著了,讓他就這樣泡在水裡。”卓木強巴的身體一落入水中,水面立刻漂浮起一層綠色的油狀物,而且面積還在不斷增大。那些綠色的漂浮物在水中越聚越多,但又很快地淡化散開來,順著水流飄入池底,不知道流向哪裡去了。
嶽陽抬著卓木強巴的頭道:“這……這到底是什麼啊?”
亞拉法師道:“按現在的觀點,這應該是一種類似於真菌或者是藻類的微生物,它們幹涸後的粉末對人體面板産生強烈的致敏性,而且這種奇特的孢子生命形式讓它們一直處於休眠狀態,遇水就複蘇過來,但是它們的生命週期很短,只要水足夠多,它們又會很快地死亡。這種綠色的東西效果極為霸道,半個小時沒有有效的救治方法就讓人全身潰爛流膿而死。強巴少爺也算命大……”
方新教授道:“這種噴水的機關我們以前似乎沒有見過啊。”
亞拉法師道:“嗯,這種機關應該是源自苯教吧。”說到這裡,亞拉法師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再次問出以前問呂競男的問題,“你們對藏區原生的古苯教,瞭解多少?”
這個問題,誰也答不上來,大家被亞拉法師用陰冷的目光一掃,人人自噤。
亞拉法師緩緩道:“古苯教是基於對原始自然崇拜而産生的人類最古老的宗教之一,遠早於佛、道、基督等著名的教派,崇尚自然,崇尚當時未知的一切不可抗拒力量,風雨雷電,花鳥草蟲,飛禽走獸,奇樹怪石,無不是他們崇拜的物件。它和許多原始宗教是一樣的,大巫師起禱文求福,以活人祭天,對於一切未知的事物,古人必須親身去體味;所有的動植物,能吃不能吃,都需要他們靠嘴去嘗;所有的奇怪現象,如火燒、水流、風吹、雷擊,都要靠自己去觸控、去接觸;植物生長,飛鳥飛翔,魚兒游水,他們都試著去模仿。這是一切人類文明萌發所必須經歷的。就在這樣反複的體驗、試驗中,經過歷史沉積,古苯教形成了自己一套完整的防禦系統,為了對抗外敵,他們發明瞭——蠱毒!”
“蠱毒!”一聽到這個詞,除了多吉,所有的人都心驚了一下。這個詞本身就顯得陰狠無比,一聽到它就讓人想起諸如五毒教、南洋降頭一類莫名可怖的東西。
亞拉法師接著道:“早期的藏地,特別是林芝以東這一帶,又特別是墨脫地區,環境惡劣,蟲蟻滋生,許多地方瘴氣繚繞,毒蟲出沒,而人群中疫病流行,又不知該怎麼防範,這為蠱毒的産生和發展都提供了良好的環境,蠱毒就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誕生的。而後隨著苯佛之爭,古苯教漸漸轉移,後來才傳入了雲貴之地並在那裡發揚光大。藏語原本不叫蠱毒,是後來漢人為它們取的這個名字,其實蠱和毒是兩個分開的意思,本都屬於毒的範疇,蠱是以蟲蟻之爭而製毒,毒是以草木藥石而製毒。蠱字從蟲從皿,本意是指用皿養蟲,而置蟲於腹噬其心腸稱之為蠱。毒從青從母,指的是以草石根本而治病,後來治療疾病的治變成了導致的致,變成了以草木而致病。這就是蠱毒原本的意思,到後來蠱毒術的範圍擴大了,凡養蟲取毒的,不一定將蟲放入人腹中也都稱作蠱,而不管蟲毒還是樹毒,只要致人不適的藥物,都稱作毒,像這次強巴少爺所中的,也可以說是蠱毒的一種。”
張立恍然道:“我明白了,前面那個狹窄通道處的屍體,肯定是被毒死的,所以才沒有傷口,而且死了那麼多,難怪百多年前的人無法透過通道。”
唐敏擔憂道:“那,有沒有解毒的辦法?”
亞拉法師道:“蠱毒千奇百怪,種毒之法更是多不計數,要想全部會解幾乎是不可能的。像這次的尼刺部陀,源引的地獄中的名字,幸虧我在書籍上讀到過,假如方法不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好了,呼吸很平穩,身上的皰漿也在消退,現在估計已經穩定下來,強巴少爺過一會兒就會醒來,但是至少泡夠半小時。按古籍記載,只要將身上的毒物沖洗幹淨,半小時就能恢複正常,我要先去德叉迦龍王殿看看。對了,強巴少爺醒來起身後,把他的衣服也都扔在水裡泡一泡,以除後患。”
嶽陽道:“什麼,法師你還要去那裡啊?”
亞拉法師道:“嗯,我要回去看看。雖然我們逃了出來,可是機關是怎麼被啟動的,我們卻一無所知,如果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機關,豈不是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多吉和我一起去。”
多吉看了看聖使大人,又看了看亞拉法師,終於還是惶惶跟著離開。看著這位對他們信仰的教義理解得比自己還深的法師,多吉心中有一種敬畏的感覺,這名法師就好像是村裡的長老一樣。
亞拉法師離開之後,留守在房間內的張立依言清理強巴少爺的隨身衣物,將一些重要物品拿出來,然後將剩下的衣服放在一堆,準備待卓木強巴醒後拋入水中。
唐敏見嶽陽抬著辛苦,也戴上絕緣手套替下嶽陽,嶽陽不忍拒絕。看著心中的人如嬰兒般安靜地躺在自己雙手之間,唐敏心中泛起異樣的感覺,滿心歡喜地暗道:“終於,我也能為你做點什麼了,強巴拉,你要平安無事地醒來,如果你有什麼事,那我豈能……”
方新教授看著水池裡大難不死的卓木強巴,不由長出一口氣,為了讓唐敏這個小姑娘和強巴拉單獨待在一起,他去幫著整理卓木強巴的衣物,嶽陽也來幫忙。
張立清理到卓木強巴裡衣的時候,發現裡衣有個暗袋,取出裡面的東西,三人眼睛都是一瞪,嶽陽忍不住扭頭看了唐敏一眼,只見唐敏關切地盯著卓木強巴,彷彿不知身在何處。暗袋裡有四樣小東西,第一個大件是巴掌大小的銅鎦金十字劍,那便是剛剛參加特訓團時德仁老爺給卓木強巴的家傳遺物,除了方新教授,別的人都沒見過。第二件是一件長橢圓形的石頭,上面是黑白兩色圖文。方新教授認了出來,這種東西叫天珠,是藏民心中至高無上的信物,上面按影象眼的多少來區分其珍貴程度,如果達到九眼,便叫九眼石,那便是相當珍貴的了,而這枚天珠上面刻的石眼竟然有十八眼,而正中呈寶瓶像,僅看數眼方新教授就知道,這絕不是一般的天珠,但是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這恐怕是強巴拉少數的秘密之一。第三件便是曾在可可西裡遇見的灰狼三兄弟送給卓木強巴的骨笛,張立沒想到強巴少爺這麼重視與灰狼三兄弟的友誼。
而讓他們三人眼睛一瞪的是最後一件東西,也是讓嶽陽扭頭看唐敏的原因。這是一張微微泛黃的寸許照片,照片上一位如天使般相貌的小姑娘童真地笑著,那眉毛,那眼睛,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唐敏。張立悄悄看了唐敏一眼,低聲道:“真想不到,強巴少爺愛敏敏小姐已經愛得深入骨髓了,連小時候的照片也要貼胸收藏,唉,看來我們的石觀音娘娘……唉……”
嶽陽低聲道:“不是深入骨髓這麼簡單吧,我看簡直是愛得走火入魔了,大活人在眼前,為什麼偏偏收藏一張小時候的照片呢?”
方新教授突然低聲道:“不,不對,這不是敏敏的照片。”張立嶽陽都輕輕“嗯?”了一聲。方新教授道:“從這切邊的花紋工藝,還有照片的老舊程度,你們看,這照片至少是在二十年前拍攝的,可那時候敏敏還沒有出生呢。”
張立悄聲驚呼道:“啊,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