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叢林危機 (2)(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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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道:“可是俗話說耳濡目染,強巴少爺對宗教卻不感興趣……”
卓木強巴道:“難道你們沒聽說過一種叫逆反心理嗎?”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來問你,嶽陽,你是80後的人吧,你喜歡上學嗎?”
“上……上學?”嶽陽感到很奇怪。
卓木強巴道:“就是比如你們讀中學,那段時間的生活你喜歡嗎?要求坐在教室裡,只能聽老師講課,手腳要擺放好,不能亂動……”
卓木強巴還沒說完,嶽陽就笑了,道:“啊,那種生活誰會喜歡啊?我要是喜歡上學,就不會來當兵了,現在說不定在哪個大學裡攻讀博士呢。”
卓木強巴道:“這就對了,以前我接觸的佛家教義,就和你們讀書一樣,每天在小經閣裡,背誦無法理解且發音艱澀的經文。直到現在,我還是一看到那些經卷就很頭疼,凡是佛像啊,經閣佛樓啊,靈塔法器什麼的,我都不感興趣。這次如果不是紫麒麟和帕巴拉神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想我是不可能參加這支特訓隊的。”
張立和嶽陽撇嘴對望,皆想:“看來德仁老爺貴為大智者,他對兒子的教育方式還是有問題的。”又想起卓木強巴說的帕巴拉神廟,這一夜興奮,更加無法入睡。
第二天,依然是蟲鳴鳥啼,陽光明媚,四人早早作了準備,又開始了在叢林裡的逃亡之旅,就好像非洲獅與羚羊的故事,當太陽一升起,雙方都會拼命地練習跑步——為了生存。誰又知道,今天,在叢林裡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呢?
【自費旅行團】
這偌大的叢林之中,最宜人的天氣無疑要數清晨,微涼的風可以吹走叢林中悶熱的暑氣,帶來泥土和不知名植物的清香,隨風到訪的,還有陣陣鳥語。雖然四人一刻鐘也不敢懈怠,還是要閉眼領略這舒適的大自然。木筏上的篙手已換成張立,其餘三人或坐或臥,躺在木筏上觀風景,此刻的他們,已有了一種聽天由命的覺悟,該來的總要來,躲也躲不過,武器不離手,大不了硬戰一場。
吼猴家族的哨兵發出警示的哨音,一隻豪豬筆直地沖了出來,驚得一群野羊駝四散飛跑,林鶯也停止了鳴叫,撲稜稜振翅高飛。河水齊腰深,在陽光照耀下,河底的沙也粒粒可數,偶爾可見水葫蘆隨波漂過。水遁草在河底靜靜地躺著,如美少女的秀發,任由河水母親輕輕地梳理著。太陽魚和神仙魚總是成群結隊,遊動起來搖曳多姿,而玫瑰扯旗與玻璃扯旗更是須眉不讓,爭相鬥豔。
嶽陽趴在木筏邊上,撥弄輕波,彷彿能觸控到那些魚兒一般,陽光一樣的笑容又掛在了他的臉上,這一刻的和諧與安寧,對他而言,就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巴桑則是仰面朝天,天空飄過一絲如絮的雲,巴桑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資訊,他心中暗暗地想著:“蓄積力量吧,還在蓄積著。當它們聚在一起時,那將是多麼可怕的威力!”卓木強巴則緊握著槍,警惕地觀察著環境和動向,不希望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了,真的不希望。
出行得很順利,四人甚至覺得,順利得過了頭,與昨天的經歷比起來,今天好像是在參加觀光團。就在他們這樣想的時候,卓木強巴突然發出警告:“有人!”
四人的速度相當快,而且動作也十分協調,幾乎是同時落水,到岸邊後,迅速地將木筏拽入林中,就地隱蔽,持槍以備。為了防止被敵人遠距離發現,他們事先用藤條和枝葉裝飾過衣物,臉上塗抹了迷彩,此時藏於林中,不能說隱蔽得不專業。
聲音近了,進入四人視野的是三條逆流而上的小木船,和他們先前乘坐的一樣,梭形劃槳木船。每艘船上三到五個人不等,船上的人金發黑發,竟似有幾個人種,用各地語言談論著。那些人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警惕性也很高,好像還有幾個人是專門負責監視河兩岸的叢林的,但是又好像沒有武器的樣子。
在卓木強巴的手語下,大家明白,船上的人不知是敵是友,暫時不要驚動他們,讓他們透過。就在三條船上的人快離開他們的視野時,突然發出“啊”的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清晨叢林,誰都聽得出,這是人發出的聲音。
小船馬上就作出了反應,有人大聲說著什麼,其餘的人都驚慌失措地到處看,但是卓木強巴他們聽不懂,或許是當地的土語。卓木強巴等人狠狠盯了暴露目標那人一眼,張立面有無奈之色,指了指距他面頰不足五厘米的一隻毛蜘蛛。那隻蜘蛛體形碩大,渾身發黑多毛,無論是誰,驟然看見這麼一隻大家夥也會被嚇一跳的。既然已經驚動那群人,只能先下手為強,見那些人沒有火藥類武器,四人端著槍走了出來,只見船上一名咖啡色老實形象的人正惶惶不安地解釋著。
一看見四人拿著槍出來,那名像向導的老實人嘴裡說得更急了,連比帶畫,而船上的船員們似乎更加自覺,不用發什麼指令,那些人自動都把手放在了頭上。卓木強巴將嘴朝張立一努,道:“問一問,說什麼。”
張立難堪道:“這個怎麼問?”嶽陽注意到這些人好像各個人種都有,莫非真遇到一支觀光團?他用英文問道:“有人會英語嗎?”
這話一出口,馬上得到了響應:“別開槍,我們是旅行團的。”“我們只是路過,什麼都不知道。”“請不要開槍,我們一定配合你們。”“我是庫圖,我們和桑利森團長是好朋友,你們是哪個分隊的?”……
聽到七嘴八舌的聲音,反而什麼都聽不清楚了,巴桑吼道:“不要吵!派一個人出來說話!”
這方法很管用,很快船上的人都安靜下來。中間那條船上有人道:“長官,我,我能站起來說話嗎?”
卓木強巴見說話的人很吃力地在喊,便道:“你,過來說話。”
一人站起身來,霍然有鶴立雞群的感覺,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五以上,這名白面板男子有一頭銀發,一張刀鋒俊朗的面孔,一雙幹淨白皙的大手,一雙湛藍深邃的眼睛,就像一名溫文爾雅的學者。當他來到卓木強巴他們身邊時,給他們的第一感覺是:溫和,穩重,受過高等教育。白色禮帽,白色短袖襯衣和短褲,白涼皮鞋,白襪,一身衣物幹淨整潔,舉止之間更顯得彬彬有禮。
來人紳士地扶了扶白禮帽,然後說道:“我叫肖恩,我們是一個自發組織的旅遊團,團員來自各個行業,各個國家,我們是打算探查普圖馬約省的河流與叢林中動植物分佈的。啊,這蜘蛛是一隻紅玫瑰,它真可愛,對不起,我可以為它拍照留念嗎?”那種愛爾蘭口音聽了一定會讓女孩子著迷。
這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說話有條不紊,簡短地將他們出行的目的、行程、人數等一一闡述清楚。四人耐心地聽著,不可否認,肖恩的語音有一種讓人寬心的魔力。僅是在他說到普圖馬約省的時候,嶽陽尖叫著幾乎跳起來:“什麼!普圖馬約省!這麼說我們一直在哥倫比亞境內!”
原來,這是一個透過網際網路相互認識並組織在一起的自發旅行團體,或者說是戶外全自費探險團,他們自稱驢友,據說是一名叫啟特的亞裔男子發起組織的,共十五人,包括亞洲四人,歐洲七人,美國兩人,還有兩名來自非洲的朋友。他們從中美洲的尤尼伯半島登陸,開始沿著瑪雅文化的足跡橫跨宏都拉斯、墨西哥、瓜地馬拉等國,隨後來到哥倫比亞,準備從查拉皮塔沿河而上,穿越普圖馬約省,進行一次原始叢林大冒險。剛開始一直說話的那人是他們聘請的叢林向導,叫馬克,會說西班牙語和英語。
嶽陽問道:“你們有十五個人?為什麼船上只有十二個人?”
肖恩解釋道,除去馬克不算,還有四人乘坐另一條船,包括了這次活動的組織者啟特,剛才他們逆河而上時,突然遭到武裝分子的襲擊,大家被打散了,幸虧馬克和遊擊隊稔熟,他們才逃過一命,後來這一路上都是靠他打通關節。他表示,這次叢林之旅的危險程度比預期的要高得多,因為聽說這裡的原始叢林保持狀態最為完好,所以才計劃來這裡考察,卻沒想到原來這裡完好的狀態是這樣儲存下來的,下次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卓木強巴四人一商量,覺得肖恩這個人說話很誠懇,應該不是在說謊,不如放他們走;可是又怕有人告密,特別是那個馬克很可疑,總是用一種不友好的目光在打量他們。這時肖恩突然道:“啊,你們該不會就是……就是那四個人吧!”
巴桑一把揪住比他高得多的肖恩,惡狠狠地道:“哪四個人?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肖恩舉起雙手以示無惡意,道:“別、別介意。我們只是在來的主河道上遇到了盤查,遊擊隊在找四個持有武器的亞洲人,一路上遇到了三次盤查,還攔河架了一道臨時關卡。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們絕對不會洩露你們的行蹤。”那雙誠摯的藍眼睛,真讓人不敢正視,肖恩彷彿看穿了四人心思,近乎起誓般表白他的心跡。
“怎麼辦?”四人嘀咕商量了一下。卓木強巴指著馬克道:“你們可以離開,但是那個人,得留下來。”
肖恩大皺眉頭,囁嚅道:“可是,如果這唯一的一名向導留在你們身邊,我們這十多人,全都無法和林子裡的遊擊隊交涉啊。不如,你們同我們一起走吧?”望著肖恩那雙眼睛,四人大感為難。如果和這些人一齊走,難免會連累他們;如果把馬克帶走,這群人也難離開遊擊隊的勢力範圍。而據肖恩的介紹,這些人裡面,有動物學家、植物學家、水文地理學家,囊括了各領域的人才,如果說讓他們都置於險地,除巴桑外的三人良心上怎麼都說不過去。最後,在肖恩的建議下,馬克用了當地的信仰起誓,表示不會洩露他們的蹤跡,這群旅客被安全放生,但對於卓木強巴他們而言,這無疑又埋下了一顆炸彈。
根據肖恩提供的線索,他們小心地避開有遊擊隊巡邏並設有關卡的河道,在叢林中穿行。又是一陣巨大的嘯聲傳來,四人剛剛隱蔽好,一隻黑蜻蜓就從頭頂飛過,但是這次,他們感到沒有前幾次那麼安全。直升機飛過後,巴桑陰鬱道:“其實完全可以收繳他們的通訊工具,再把他們綁在林子裡,等他們被人發現,我們已經走到足夠安全的地方了。”
張立不同意道:“可是,在這樣的叢林中,他們恐怕沒等到被人發現,就已經全死光了。”
巴桑冷冷地道:“如果那個馬克將發誓當放屁,或者裡面任何一個人說錯一句話,說不定我們很快就會全死光了。”
卓木強巴打斷道:“好了,發生過的事情沒有爭執的必要。不過那個肖恩,是愛爾蘭人吧,聽他的談吐,好像很博學的樣子。”
四人依然攀樹蕩繩,一邊快速前進,一邊交流著,雖然時間很短,但是肖恩的文雅和他那頭銀發,給四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同時,跟在四人後面那道甩不掉的灰色身影,也在暗暗琢磨:“那個白頭發的,看背影好像在哪裡見過啊?奇怪,怎麼會想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