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筆記之謎 (2)(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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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說清楚點,到底是幾千還是幾萬?”“說你個奶奶,想清楚再說,說的是什麼鳥洋話。”“不說清楚別他媽想讓我們賣命。”
“幾千萬。”金發男子微笑著連成一氣說出來。
一聽這個數字,這群狼一般的人就開始熱血沸騰,耳鳴鼓響,兩眼放光,每個人都大口地吸著冷氣,默默盤算著:幾千萬,幾千萬,那是個什麼數字,可以做些什麼——車、房子、女人,還有什麼不能有的?
金發男子補充道:“當然,最低貨幣單位也要是歐元,說不準也可以是英鎊。”
那夥惡徒又失望地張望起來,幾千萬歐元,那是什麼數?換多少人民幣?
三角眼卻按捺不住了,歐元與人民幣對價比,接近一比九,幾千萬歐元換作人民幣,最起碼也要上億。但同時他也最清楚那個地方的危險性,除了死亡,那裡什麼都沒有啊,這人到底能在那裡找到什麼呢?他的話可信嗎?一個連名字也不敢自報的家夥。他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的話?”
金發男子煙已抽完,扔在地上,用他那沉重的、嵌有鋼板的大頭皮鞋將煙頭踩滅,如軍人般直起腰板,取下墨鏡,露出那雙湛藍的眼睛,眼中閃爍著毒蛇般詭秘的光芒,然後微笑道:“我,叫莫金。”
【南下的列車】
“莫金,是什麼人?”三角眼心中想了好幾遍,也沒有什麼印象,而他的那些手下,就更是一頭霧水了,但他還是回應道:“我是這群狐狼的頭,我叫西米。”
“哦。”人群中發出很多驚嘆聲,不少人跟了他們頭領很長時間,卻從不知道這個被稱作狐狼的人叫什麼名字,今天才知道。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不是漢族的人名,也不知道是哪個少數民族的。
莫金雖然對西米不知道他是誰的反應感到很失望,但他一聽到西米這個名字就笑了,道:“瞧啊,我的運氣實在不錯,看來你註定要做我的拉客西米了。”
西米一聽莫金的回答,心道:“他果然什麼都知道。可是他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他雖然沒有聽過莫金的名字,但是這個高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外國男子進洞後的一言一行,都令他相當震驚。以前在部隊時,除了他們的教官,還沒有誰能讓他感到如此戰慄。
莫金頓了頓,又道:“你們沒聽說過我的名字,那沒有關系,不過我為這件事作了大量的準備,我也不介意讓你們瞭解我的誠意和我做的準備工作。你們進來吧,外面風很大的,裡面的主人熱情又好客。”
隨著莫金一聲招呼,五個人魚貫而入,前面四個人都是清一色的雪地野戰隊著裝,白色的野戰裝,帶松緊的連衣帽遮著臉,墨鏡和口罩遮住了其餘面部,相比他們的裝束,更打眼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每人背上都揹著肩扛式無後坐力火箭筒,一人手裡拿著兩挺格林輕機槍,一人端著裝了彈鼓的重機槍,一人斜挎著掛榴彈發射裝置的沖鋒,還有一人竟然拿的是在伊拉克戰爭中出現的帶攝像頭和影片的可轉彎槍。僅這些裝備,已經讓洞穴內的盜獵分子們震撼不已,不說他們,就是他們的頭目西米又何嘗見過這些近年新開發的非常規部隊的武器。他們唯一可慶幸的就是,幸虧剛才沒有動手,否則被屠殺殆盡的,只能是他們。
莫金皮笑肉不笑地解釋道:“不用緊張,這裡環境惡劣,野獸也多,這些東西,是拿來打獵的。”
西米心中清楚,用火箭筒來打獵,其意義得自己領會,但這個莫金層出不窮的能力確實超乎了他的想象,這人動用了怎樣的關系,怎麼弄到這些武器,又是如何將它們帶入中國境內的?僅是這一層,就讓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是莫金辦不成的。他既然已經拿出一些家當讓自己看過了,那拒絕他提議的後果可想而知。同時,西米注意到最後進來那一人,他雖然也裹得嚴嚴實實,但是與前面四人有很大不同,那人比莫金矮了半頭,他的禿頂尖得像夜叉,僅兩耳上部有少許灰白淩發,如橘皮般坑窪的臉蠟黃,身體的其餘面板又都是灰青色,整個人瘦如柴火,指骨細長如雞爪,皮包的骨頭下面,血管如扭曲的蚯蚓般附著在上面,一雙綠色眼睛如貓頭鷹般又圓又大,分外地向外突著。西米自覺自己的形象已經十分蠻橫可怕了,沒想到還有人相貌比自己猙獰萬倍,這個家夥冷冰冰不帶一絲人氣,活像在地下被埋了好幾年,剛從墳裡爬出來的僵屍。
莫金對四名持武器的人不聞不問,直到那死屍般的人進洞了,他才熱情地打了聲招呼,略帶討好的語氣向那人說了些什麼。兩人商討了半天,才見那死屍咧開爛柿子一樣的嘴笑了笑,西米聽得出,莫金他們說的是法語,那看起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夥叫索瑞斯。
莫金和索瑞斯剛剛談完,準備向西米發問時,一個人攙扶著另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老大,牛二娃回來了。”那人說完,才發現洞穴內狀況有些不對,憑空多出幾個全副武裝的家夥。西米沒耐心地揮手讓他們靠邊站,心道:“上山的路只有一條,這個雷波搞什麼名堂,這麼多人進來了他竟然不知道。”
那牛二娃分明就是卓木強巴等人在冰溶洞裡遇到並逃脫的盜獵分子,他面頰消瘦,顯然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頭。他一進洞,就顧不得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我哥哥死了!他被幾個貌似科考隊員的家夥打死了!”接著,牛二娃大致說了說在冰溶洞裡想幹掉那幾個科考隊員的情況,最後狠狠地道,“他們中的某些人一定有過去冰溶洞的經歷,否則根本沒可能逃得出來!我一定要替我哥哥報仇。”
西米氣急敗壞,這幾個沒頭腦的家夥,白白送了性命不說,還破壞了他在可可西裡的全盤計劃,但他目前沒有心思理睬牛二娃,有更實際的問題就擺在他面前。不料,莫金聽了牛二娃的訴說後,突然急著要離開,他先拍拍牛二娃的肩膀,安慰道:“有機會的,你一定有機會報仇的,呵呵。”接著,他拿出一張名片,道,“我得趕去見一位老朋友,這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你們可以好好考慮考慮,然後聯系我。”最後,他丟擲兩紮捆得像磚塊的人民幣,遲疑了一下道,“這個二十萬,算是……這次來訪問你們的諮詢費吧。你們考慮清楚。再會……”
說著,倒退著走了幾步,和索瑞斯討論著什麼並肩走出了洞穴,四名武裝分子也陸續走了出去。洞裡的人都貪婪地盯著地上那兩塊磚頭一樣的錢,一時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西米身上。西米卻看著那張印著多國大使館電話號碼的名片發怵。
莫金快步走出洞穴,用法語道:“我還以為他死在可可西裡了呢,沒想到竟然和科考隊待在一起。”索瑞斯道:“他來這裡做什麼?”
莫金道:“我怎麼知道,或許是來查線索的,我就是不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多少情況,但是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定打探到不少了。對了,想不到可可西裡還有種奇怪的冰溶洞地貌,牛二娃說那些倉鼠被一種類似氣體的東西驅散了,你怎麼看?”
索瑞斯陰刻地笑道:“哼,試驗鼠臨死前腺體會分泌多種物質形成一種危險訊號,目前可考的包括尿液中的尿酸、荷爾蒙、鼠腎上腺素、伽馬因子等多種易揮發物質,那些物質可以使五百米以外的鼠類感受到危險並逃竄。我想他們就是利用了那樣的壓縮氣體,如果是我的話,就可以讓那些倉鼠克服對這種氣體的恐懼,那些人沒一個逃得掉。”
山崖邊上,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竟從崖下升起一架直升機。登機後莫金吩咐道:“快開,趕快離開這個地方,趁暴風雪還沒有形成之前。這個鬼地方氣候實在是惡劣。”
莫金重新戴好墨鏡,威嚴得儼然一位軍官,點了一支煙,身後一名武裝分子忙討好地點火。莫金深吸一口煙,仰頭自語道:“希望他還在科考隊,如果返回拉薩再去找他就不容易啦。”
身後的武裝分子突然發問道:“老闆,我們人數已經足夠,為什麼還要找這些外行?”
莫金詭笑道:“做事要做得幹淨利落,總得先找好替死鬼,就算事情敗露了也不至於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懂吧?”這次又改用英文了。
“可是,他們會同意嗎?”莫金要抖煙灰,那武裝分子趕緊把雙手捧了過來,問道。
莫金彈掉煙灰,解釋道:“會同意的。曾經有一位大人物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潤,人們就會活躍起來;如果有百分之五十,人們就會盡全力;如果有百分之一百,人們就會踐踏一切法律。倘若有百分之三百,人們就敢冒生命危險,甚至上絞刑架。鳥為食亡,這人……註定是要為財死的。”
那武裝分子道:“那麼,您給他們開出的價碼是——”
莫金得意地道:“無本,萬利。”他又用法語問身邊的索瑞斯道,“我說得對嗎,索瑞斯先生?”
索瑞斯幹笑兩聲,好似吊死的女鬼在半夜號哭,一頭毛茸茸的尖嘴貍鼠從他的衣衫裡探出頭來,四處張望。
※※※
卓木強巴三人在格爾木自然保護站就迫不及待地給拉薩方面打了個電話,隨後搭乘另一輛車前往格爾木市。剛到格爾木市就開始下雪了,大風雪讓卓木強巴想起了丟在可可西裡的梟龍汽車,他和張立一商量,便決定坐火車回拉薩。原本在格爾木搭乘火車,很難搞到臥鋪票的,但卓木強巴只打了幾個電話,下午他們便躺在了舒適的南下火車軟臥車廂內。若非這趟直達列車因人力不可抗拒因素晚點整十二個小時,他們還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有車南下。
這是輛典型的觀光車,車載廣播不停地宣傳著高原知識和景點關注,透過廣播,他們瞭解到首期執行在青藏鐵路上的十八輛列車,每輛有十六節車廂,由八節硬臥、四節硬座、兩節軟臥、一節餐車和一節發電車組成。青藏鐵路建成以來,卓木強巴還是第一次搭乘。這次讓他們有時間放心地欣賞沿途的風景,列車駛出格爾木,呼嘯在渺無人煙的昆侖山區,兩邊是被白雪覆蓋,姿態各異的起伏山巒,在風雪中如鋼鐵巨人般矗立著。不多久又進入連綿不斷的昆侖山脈,列車開始平緩地爬坡,廣播裡播音員柔和地解說道:“在昆侖河北岸,緊鄰青藏公路旁,有一股四季不凍的清泉從地底噴湧而出,長流不竭,稱為昆侖神泉,傳說是西王母用來釀制瓊漿玉液的泉水……”
三人就沉浸在這一路的風光和一路的講解中。唐敏一路都在懊惱,早知道這條路,說什麼也不去橫穿可可西裡。
卓木強巴和唐敏一個房間,張立在隔壁,還不到休息時間三人就在同一個房間。在來格爾木的路上,卓木強巴他們詳細地告訴了唐敏在可可西裡的經歷,只有倉鼠一節卓木強巴跳了過去,他實在不願讓唐敏擔心得睡不著覺。唐敏對他們的經歷也是無限嚮往,為自己沒能參加這次歷險而感到十分失望。此刻,他們又在車廂內談論著筆記本可能的下落,很肯定,唐敏的猜測十分正確,唐濤的筆記本無意中落入了巡山隊的手中,而五名巡山隊員的死和失蹤,都與筆記本有著直接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