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真是一天虧都沒讓自己吃啊,幸好是沒將她攀扯出來。

餘貴家的說李氏壞話這點倒不是她胡扯,主要也是上回著實聽到了,本也沒把這八卦當回事,可餘貴家的這幾日也沒少背地裡蛐蛐她。

這朝報複回去,著實暗爽。

李氏那性子,夠她吃一壺的了。

餘晚桃揹著桑葉回去,餵了蠶,檢查完窈兒的配色成效,就開始教她染絲和固色的技巧。

稻穗色金黃明亮,用在發飾上可以製作全絨的流蘇簪,也可以用來製作同色系的絨花擺件,或者工藝品。

見她逐漸上手,餘晚桃便著手準備製作八合緣套件。

八合緣的工藝非常複雜,餘晚桃打算先從兩樽金童玉女絨花擺件開始,她花了些時辰把需要用到的材料和工具都分類擺放出來,做足前期的準備功夫,翌日全身心投入製作中。

一開始忙起來就顧及不到蠶舍裡的活,小半個月下來家裡都是小細柳忙前忙後,窈兒每天也有餘晚桃給她佈置的作業,隔日還得回慈濟堂同管事嬤嬤報備行蹤。

到十月初,八合緣的製作基本進入收尾階段。

天兒變冷了,井裡剛打上來的水都凍手,在屋裡捏著細細的銅絲被寒風一呼,手指直打顫。

餘晚桃朝手心哈了一口暖氣,攏緊身上新添的棉衣,將桌上的狼藉收拾幹淨,把製作完成的成品小心翼翼地收進填了棉的大妝匣裡。

“忙完了?”,崔玉棠推門進來,捂著一個熱乎乎的烤番薯,遞給她:“細柳姐在灶膛裡烤的,很香甜。”

餘晚桃被烤番薯的熱度燙了一下,呼了幾口氣,待手心適應了,才慢慢剝皮吃,這番薯是黃心的,村裡老品種,要比紫心的甜一些。

她眯著眼,渾身因為幾口烤番薯暖了起來:“過幾天得把地裡的番薯都挖回來,現在番薯苗都差不多幹完了,我看丁嬸家的番薯半個月前就開始挖了。”

崔玉棠輕聲笑:“丁嬸家的番薯種得也比我們家的早。”

他走到嶄新的書案前,把昨夜做的經義帖歸攏起來,廢紙正反面都用了的就折疊起來收好,只用了一面的則放到一邊,俯首間視線落在寬闊、結實的新床上,眉心動了動。

“趁著我旬休,把家裡屋頂翻整一下吧,後院空出來那塊地蓋個泥屋,用來儲存過冬的食物和柴火。”

“那去問問慶叔有沒有空吧,請慶叔幫忙砌一下,他有經驗。”,餘晚桃吃完了烤番薯,拍拍手揉著自個有些僵硬的脖子,她見崔玉棠盯著新床和書案看,便走了過去。

“牛木匠的手藝還行吧,這個書案的高度怎麼樣?”

“挺好的,正合適。”,崔玉棠側眸看她,眼底鋪著溫暖的碎光:“謝謝阿桃這般為我費心,辛苦你了。”

“無端說些客氣話做甚。”

“好,那不說這些了,天氣冷了許多,我們今晚吃臘肉燉蘿蔔吧,我下廚。”

餘晚桃應了一聲,和他一起出了屋子。

她去隔壁同餘天慶說了一下要砌泥屋的事,餘天慶爽快答應了,第二天就招呼著崔玉棠去山腳底下運黃土回來和泥磚。

丁嬸也跟著過來幫忙了。

家裡喊人幫忙,自是得做一頓好肉。

餘晚桃去村裡屠戶那買了只新鮮豬蹄和一扇豬肺回來,豬蹄是後蹄,肉多也緊實,最適合拿來做紅燒豬蹄。

她拿火摺子把豬蹄表面的細毛根都燒幹淨,剁好後放薑片和白酒焯水去腥,邊上切些土豆作為配菜。

小細柳喂完蠶,洗了手後進來幫忙。

她去木櫃裡舀了良米出來淘洗,蹲在水缸邊同餘晚桃說:“三齡蠶胃口變大了,這幾天總覺得摘回來的桑葉不夠,桑園裡的葉子都快薅禿了,再這樣下去,等五齡期的時候,桑葉哪裡夠喂。”

“到時候如果桑葉不夠,就去附近村子裡的桑蠶園裡訂一些。”,餘晚桃把焯好水的豬蹄撈起來。

刷幹淨鍋後倒油,加佐料炒香,倒入豬蹄,反複翻炒至表皮焦黃,加入醬油調色,再加水,放些八角桂皮和黃糖,蓋上燜煮半個時辰。

小細柳把米蒸上,在上面加一層蒸籠,放些雞蛋、茄子,和一把子蒜瓣,最後往籠蓋邊沿圍一圈布擋著熱氣。

她拿圍裙擦擦手,搬了凳子過來剝板栗,嘆氣道:“要是沒把桑園分租出去,那我們的桑葉是鐵定夠喂的,你可瞧瞧最近村裡的閑話,做了好事沒落著一個好,尤其是餘貴家的那婆娘,一邊佔著你的好處,一邊覬覦你的手藝。”

“知道你把手藝教給外村人後,那是罵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甚麼胳膊肘往外拐,養不熟的白眼狼之類的。”

餘晚桃往灶膛裡加了幾根柴火,聞言不以為意。

也就只敢背地裡蛐蛐,當著她的面卻是裝個好長輩的樣,等十月底收了蠶繭,倒要看看能作出甚麼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