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元府老夫人壽宴,江南府地的官員幾乎都來了,門庭之貴,在此盡顯。

餘晚桃和崔玉棠在這場豪宴裡,可謂是極不起眼,自遞了帖子被小廝引進來,目之所及處幾乎兩步一官,官官不重樣。

以他們的身份,這個時辰自然是不能沒個眼力見的去拜見主家,只走個過場,吃杯酒,盼著今日順順當當地過去,最好別引起旁人注意。

只是,事終不如願。

“崔秀才,又見面了。”,元修己從眾多賓客裡脫身,領著劉雲走過來,觀其面神采奕奕,儼然心情高致,甚至不吝嗇於放下身段,主動與崔玉棠這等寒門學子搭話。

崔玉棠翩然作揖:“元兄。”

“倒不成想,你我還有些淵源。”,元修己目光落在餘晚桃身上,稍而移開,轉頭輕笑語閑:“雲兒該早早與我說才是。”

劉雲柔聲抱怨:“我怎知夫君竟還識得晚桃姐姐家的相公,不過你們都是讀書人,往後可一起探討學問。”

元修己微笑:“這倒是,崔兄文采斐然,著實令元某佩服,想來是家學淵源頗深。”

“元兄過譽。”,崔玉棠神色不變。

“崔兄謙虛了,說不準往後你我便是以師兄弟相稱了。”

崔玉棠垂眸,臉上是一成不變的溫和:“不久後你我同為府學學子,自然是以師兄弟相稱。”

元修己臉上游刃有餘的笑意淡了些。

“夫君”,劉雲適時輕聲喚他:“爹和大哥們似乎在尋你,前頭賓客眾多,你得去支應一二才是。”

“這便去了。”,元修己悠然拂袖,轉身離去。

元修己走遠後,劉雲才垮下臉,挨近餘晚桃,小聲詢問:“方才氣氛怪怪的,我夫君是不是和你家那位有齟齬?”

“二郎素來不與我講這些的,我哪裡能知曉他的事。”,餘晚桃在她手背輕拍了拍,便低垂著眉說道:“元老夫人想必這會正高興著,其他幾房怕是早早過去正堂給老人家祝壽了,我莊子那還有事,恐得提前走了,你也快些去陪老夫人吧。”

劉雲聞言失落道:“我還想介紹你給祖母認識呢。”

“雲姐兒說笑了,這種場面,哪裡是我能去的,強行現臉,只會叫人覺得阿諛奉承。”

“好吧。”,劉雲低聲應著,餘晚桃再三推辭,再遲鈍她這會也察覺出了對方想要疏遠的心思,到底是生分了,不似從前甚麼話都能說。

寶盻在旁側勸她:“主子,該去正堂那邊了。”

“這便過去了。”,劉雲應了句,轉身便走了,竟是連看都不曾看餘晚桃一眼。

餘晚桃兀自嘆了一聲,心想往後許是都不用再往來了,她側身對崔玉棠道:“我們先回去吧。”

崔玉棠剛欲應好,便被一匆匆而來的丫鬟打斷了話,“崔公子,崔娘子,前頭宴席開始了,三少爺讓奴婢帶二位入席。”

餘晚桃心往下沉了沉。

崔玉棠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俯身過去輕聲道了句,“別怕。”,而後冷下聲音,讓丫鬟在前面帶路。

兩人到正堂內時,眾多賓客已然落座,兩側桌案為賓客席宴,元老夫人坐在正中位置,元郡松在其左下方,其餘幾房元府家眷依次而坐。

席間有舞樂輕巧之音,賓客們與元府眾人觥籌交錯,開懷暢談,乍然一看不似壽宴,更像是為了拉攏關系而舉辦的歌舞宴。

崔玉棠與餘晚桃被丫鬟引到了靠近大門處的席案邊,此處距離元府眾人甚遠,只稀稀落落坐著幾位元府的遠房親戚。

倒是還算清淨。

餘晚桃心中惴惴不安,視線落在案上,美酒佳餚精緻講究,金碟銀盞翠玉杯,可謂十分奢靡,她摩挲著溫涼的酒盞,眸色沉重。

“既來之,則安之。”,崔玉棠悠然挽袖,替她夾了一塊白玉金絲酥。

餘晚桃徑自倒了一盞子酒,耳側向前,一邊分神聽著宴會上的聲音,一邊道:“我看府城裡的夫人們好奢華,這會也入夏了,你說我們莊子要是織些薄紗的蠶絲緞子,會不會很信銷?”

“要足夠精美。”,崔玉棠簡明道。

餘晚桃摸著下巴打量那些夫人們身上的綢緞料子,不少都是摻了金絲織進去的,縫邊沒有一絲線頭,全部都是採用內收式,且繡著寓意吉祥或華美繁複的紋樣。

這樣款式的成衣,作價定然很高,許還是定製的,她初來乍到,自然打不過府城裡的大布莊,若想要從中分一杯羹,還是得從一個“新”字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