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開張

雪消春意綠,轉眼便至二月初,華紗絨花鋪正式開業的日子。

時下褪去了厚重的棉衣大氅,雖料峭春寒,但為了博個好彩頭,餘晚桃特意穿了輕薄的淺紅色江南緞子,臂彎間繞著一條雀紗披帛,行走間嫋嫋婷婷,隨著步風飄揚而起的弧度襯得其神采奕奕,明媚奪目。

鋪子外頭響起接二連三的鞭炮聲。

餘晚桃笑著掀開珠簾,到門口去迎人。

“餘小娘子好本事,年紀輕輕便靠自己開得這麼大一間鋪子。”

餘晚桃笑道:“二位夫人可打趣我了,快請進,此番可要多謝二位夫人賞臉前來撐撐場子,今兒鋪子開張,看上甚麼品通通都八折,讓小工帶您二位去轉一轉?”

劉夫人與陳夫人是一道過來的,兩人挽著手步上臺階,儼然是極好的一對兒手帕交,得了小工過來引力引路,便笑呵呵地進了鋪子裡。

陳小繡輟在後面,與餘晚桃眨了下眼睛:“今兒來的人可真多,晚桃姐姐你在縣裡的人脈可以咧。”

“還成吧。”,餘晚桃推了她胳膊一下,說:“快些進去吧,莫不成你還想站這與我一道迎客?”

“才不呢,雲姐兒可託了我,讓我買幾件首飾給她寄過去,還說府城裡的首飾鋪子一點都比不上你的手藝呢。”

陳小繡說著話,拎起層層疊疊的金織裙擺進了鋪子,也不用小工過來帶,自己便逛了起來,轉到放了十二生肖絨花擺件的木展架前,她竟見縣令家的那位三夫人也過來了。

邊上一些夫人過去攀談,瞧著人還挺好說話的。

那身後兩個丫鬟各拿著一樽老虎擺件,幾人轉悠著又到首飾架那邊去了。

陳小繡去尋餘晚桃,小聲問她:“你甚麼時候還結識了縣令夫人,真是厲害。”

“哪裡就結識了,不就是上次去吃雲姐兒的喜酒,順手幫了他們家小公子一把嗎。”,餘晚桃忙著招待鋪子裡的客人呢,她喚了窈兒來,說,“你帶著繡姐兒去試幾支簪子。”

“哎,行,陳小姐隨我去小雅間裡坐會吧,我給您取幾樣過去試戴。”

“還有雅間可以坐著試戴?”,陳小繡微訝,旋即笑了起來,“那我可得好好體驗一番。”

“快些去罷,可莫來煩我。”,餘晚桃笑說。

陳小繡沖她哼了一聲,扭頭隨著窈兒去了。

餘晚桃這邊剛得下閑來,外頭鞭炮又響起,認命地捶捶酸軟的兩條腿,出去迎人。

來人是紅娘胭脂鋪的東家佟紅,她依舊打扮得招揚,自顧自進了鋪子,“餘小娘子不介意我也來湊個熱鬧吧。”

“佟姐姐說的哪裡話,你能來我可高興著呢,快裡面請。”

佟紅甩著條鮮豔的披帛進去,引得鋪子裡的夫人小姐們紛紛側目看去。

她直奔首飾區,拿了將支桃花簪和一尾做工精細華美的孔雀珠幕,全然不用試戴,拿著便去櫃臺處結賬。

見櫃臺裡算賬的還是位眉目漂亮俊秀的郎君,她掩嘴笑了起來,打趣道:“餘小娘子去哪裡請來的賬房先生,長得真是招人稀罕。”

“甚麼賬房先生,這是人家餘小娘子的相公,在青山書院裡讀書呢。”,邊上有人覷她,見不得她這嘴裡沒個把門的性子。

佟紅扭著腰抵在櫃臺邊,“還是個書生郎,餘小娘子吃得可真好。”

進鋪子裡的餘晚桃,剛巧聽到這句話,驚得一個趔趄,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她瞥了一眼櫃臺前安然不動,埋頭算賬的書生,揚著笑走過去。

“我家書生臉皮薄,佟姐姐可莫要趣他。”

佟紅眉梢帶笑:“逢人見瞭如此俊秀的郎君都得多瞧兩眼不是,你看周圍的小姐們哪個不是悄悄往櫃臺處打量的。”

佟東家這話一出來,害得周圍好幾位偷偷打量過漂亮書生郎的的小姐們鬧了一個紅臉,揪著帕子走開了。

餘晚桃掩嘴輕笑,這麼說倒真像是崔玉棠進了蜘蛛精老窩裡似的,鋪子裡全是姑娘家們,就他一個讀書郎,混在胭脂香堆裡給人算賬。

得虧了前兩日哄過,不然非得惱了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