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溫閣老來了

陳大人接過這案例集, 翻看了一下,其中有不少的案例都是他親自審判的。他看著堂下的杜領航問, “你可有話說?”

“參加鄉試,需的要熟讀《四書》、《五經》,誰人沒有買了這些書、也讀這些書;鄉試的考題也是出自這些書中,難道所有應試學子都舞弊了嗎?”

那劉貴當即站出來反駁,“休要狡辯,四書五經乃是朝廷規定的科舉書目,與這律法案例集豈能一樣?”

徐京墨站出來質問劉貴, “為什麼不一樣, 因為你只看了四書五經,所以覺得別人都不會看其他的書嗎?”

“自然不一樣, 若非是提前知道這考題, 杜領航怎麼可能精準地買了有相同題目的書籍。這買書的時間又恰好是考前不久。”

陳大人又問徐京墨, “你今年並未下場,為何會買此書?”

“大人容稟, 學生可證自身清白, 亦可證杜同窗清白。”

徐京墨臉龐稚嫩, 但是言談舉止落落大方, “一來, 這案例集乃是各個書鋪早就在售的書籍, 僅我臨安府就有一十八家書鋪在售, 學生鬥膽請大人尋來這些書鋪的掌櫃便知。二來,學生買書並非只買了一本, 而是買了三本,蓋因吾師教導學生需的要多讀一些實際的書。三來,我崇山書院每月都有月考, 大人可審閱杜同窗的試卷,這學問是做不了假的。”

陳大人聽他一字一句的反駁,也是認可,先是讓人去請了這些書鋪的掌櫃來,又讓人去崇山書院取杜領航的月考試卷。

結果這些書鋪老闆一早就在官府外候著了,他們不僅自己人到,還帶來了賬本,這律法案例集誰家書鋪沒出個幾十本呢?

陳大人翻看著他們呈上來的賬本說,“你們臨安府的學子倒是對明法更有興趣些。”

“每逢科考,主考官的文章都會賣出許多,您所著的典籍至少賣出百本,這案例集賣的委實不算多。”

說的掌櫃乃是臨安最大的書鋪的掌櫃,他這話也好理解,誰當主考官誰的書就賣的好。今年無論是買陳大人的文章的人、還是買這案例集的人都有不少,並非只有徐京墨一人。

陳大人也是走過這科舉路的,自然明白這道理。他翻看著袁院長送上的試卷,這杜領航的文章確實是越做越好,此子也算是知恥而後勇了。

袁院子看他翻了不少文章後才開口說,“陳大人,我崇山書院的月考是慣例,此事世人皆知。這試卷也會在每次考試後公佈出來,所以杜領航的卷子是真是假,您隨意找個學生,一問便知。”

劉貴這才有些慌了,他看向一旁的杜領興,似是求助,但是對方並不搭理他。慌亂中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高聲喊道“徐京墨,你師傅又是何人,憑什麼他就知道要考這案例集中的判語。”

“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知道這案例集寫的極好,讀書有益,為何不能讓我的學生讀這書?”

隨著話音落下,一老者慢步走進這大堂。陳大人立時站了起來,雙手作揖,“下官陳啟見過溫閣老。”

聽到閣老二字,堂上一片唏噓之聲,這徐京墨竟然是溫閣老的弟子?!

“老夫已經辭官,不是什麼閣老。這案例集是我喊京墨去買的,判語不是憑空想象,比起默記明法律條,不如好好看看真實的案子,他日若是真能為官,千萬不能因為自己蠢去禍害一方。”

溫閣老這話直白的刺耳,但是在場的人有誰能反駁他呢。

杜領航自然是無罪釋放,但是劉貴誣告同窗一事不能就此罷休,不然日後有點私人恩怨就來誣告還得了?

杜領航自始至終都不曾給那對父子一個眼神,回到書院後,門口擺著火盆。跨火盆,意為去晦氣,他眼框有些濕潤,多虧了書院的師長和同窗。

他抬起腿來,一步邁過火盆,除去這一身的晦氣。這一跨,是杜領航與過去的自己的告別,他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他的生父從來不曾對他仁慈,那麼他又為什麼要手下留情呢。

“京墨,對不住,連累你了。”

“怎的說這話,書是我買的,也是我送的。你只不過運氣不好,被人構陷而已,好在陳大人明察秋毫,還了你清白。”

“你那父兄當真不是個東西,日後恐怕還會刁難於你。”左言想的更多一些,杜領航這舉人身份是到手了,但是日後怕是步履維艱。

杜領航冷笑一聲,“不知道那人是怎麼被說動的,若是我被判無比,他杜家還能獨善其身嗎?”

這事確實匪夷所思,“你這幾日有事,就吩咐阿升便是。這次身邊人可一定要選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