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尚書自己就不推崇那親親尊尊的秩序框架,但是世人有幾個敢對這樣的秩序框架提出質疑的呢?那日看了徐京墨的辯論,他回來想了許久,也許這就是緣分。

“徐京墨,能否答應老夫,有生之年多給寒門子弟一些機會?”

徐京墨站了起來,很肯定地回答他,“若是可以,我將窮盡一生致力於公平,希望未來的科舉考試,寒門子弟能佔到十之四五。”

溫大學士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其實已經觀察他許久了,被學生傷透了心的他,本來是不打算再收徒的,但是眼前這少年給了他希望。“老夫願意再信一次,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能拜名滿天下的溫大學士,徐京墨哪裡會猶豫,當即跪下行叩首禮,“弟子徐京墨今日得幸拜於先生門下,願聆聽先生教誨,勤奮學習,謹遵師命,請先生不吝賜教。”

溫大學士親手將他扶起來,“你照舊在書院讀書便是,每月寫一篇策問交來。”

溫大學士列了個書單給他,讓他自己去讀,不懂的地方記下待到月休再來問他。徐京墨還不知道,溫大學士已經是按照會試的標準在要求他了。

等南宮君燁知道徐京墨拜了溫大學士為師時,臉上的錯愕之情都沒能控制住。他這女婿挑的可真是好,他原想著最多是個進士,現在看來進士恐怕只是開始。

溫大學士致仕,但是人脈俱在,徐京墨只要能出仕,那就不愁前程。何況,溫大學士能收下他,這不也說明瞭一些問題嗎。

過完了年,一眾學子再次回到了書院。

徐京墨看到杜領航嘴角的淤青,實在有些擔心,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倒是杜領航看不得他那猶猶豫豫的樣子,“想問就問。無非就是尋了個由頭和那小娘養的東西打了一架,打了小的來了老了,一時不察讓他的拳頭捱了小爺的臉。”

杜領興居然引著威武侯世子去勾欄院,他的前程是用他親姐姐的換的,這個狗娘養的東西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作踐她!杜領航是不可能忍氣吞聲的,所以狠狠地揍了一頓杜領興。

徐京墨有點擔心好友,怕他一時沖動,反倒傷害了在侯府的杜家姐姐。“那威武侯世子再不是個東西,你也要忍耐一二,畢竟你姐姐在侯府後院,你護不到她的。”

杜領航何嘗不懂這個道理,也不知道還要忍到何時。這個年,他過的極其憋屈,“京墨,你說要怎麼樣才能定下世孫的位置?”

杜家姐姐有孕了嗎?

“威武侯可有嫡親的兄弟?若是這爵位可能落到旁人家裡去,想必他會比你還著急的。”最好的法子,是逼得他不得不主動請旨。

杜領航知道他老子是不會為姐姐出頭的,只能由他來為姐姐謀劃一二。

趁著過年,他與姐姐總算是聯絡上了。姐姐極其厭惡與那世子同房,但是偏偏就是為數不多的幾次,倒叫她有了身孕。府醫前些日子看過,應該是個男孩兒,生下侯府的嫡長孫,威武侯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她離去的。

她也不想再回到杜家,能被他們父子賣一次,自然也會被賣第二次。

恰好有了孩子。她弟弟如今也長進了,若是謀劃得當,在這侯府做主母又有什麼不好的。

杜領航明白了姐姐的打算,自然全心全意的幫著謀劃。只等姐姐生下孩子後,才好行事,有些事情算不得光彩,他也不欲對好友多說什麼。

左言走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徐京墨的話,順口接了一句,“世子還在,哪會立什麼世孫。”

再看一眼好友,過了個年,這徐京墨怎麼又長高了。“京墨,你選定本經了嗎?”

“禮記和春秋。”

左言早就知道他不打算只治一經,所以對他的答案也不意外,他問這個是因為他的一位世伯想要收徐京墨為弟子,只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如今徐京墨選了春秋,自然就沒問題了,“京墨可知柳春秋?”

“可是那位擅長《春秋》的柳山先生?”

但凡研讀《春秋》的人,就沒有不知道這位柳山先生的,他是當世大儒,當年他科舉時,每一場的經魁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