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剛在門口站定,就看見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明鳴,他竟然真的來了。

林霖就見過明鳴一兩次,對他的印象不太深,但仔細辨認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明鳴明顯也看見了倚著門站著的林霖,走過去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臉上帶著笑意,讓人感覺很溫和,但據他所知,明鳴可從來不是個溫和的人,表象與內在往往相反,就如他給人的印象。

明鳴在林霖旁邊站定,跟著他一起聽牆角,林霖好奇地問:“你不進去?”

明鳴點了支煙夾在手指上,“你不也沒進去?”

林霖想了會兒,說:“我不進去是因為想聽牆角,那你呢?”

明鳴把手指按在剛才點燃的煙頭上,用手指按滅,享受火焰燒灼面板的快.感,臉上露出笑容。

過了好半天才回答林霖:“我不想見的人和想見的人都在裡面,我很糾結,還在考慮要不要真的進去。”

隨手把熄滅的半支煙扔進垃圾桶,明鳴又點了一支,抽了一口,拍拍林霖的肩膀對他說:“拜託個事,如果我一會兒走了,別和任何人說我來過。”反正他之前說的是他可能來,沒人看見他來那就是沒來。

林霖不是八卦的人,也不會參與別人的感情糾紛,所以他只能答應。

然後兩人現在就一起聽牆角。

“我卓行遠和誰在一起我爸媽都管不著,你覺得你是老幾?你算老幾?”卓行遠一字一頓地叫著陸沔的名字,用只有兩個人的音量說道,“陸、沔,我們早就已經徹底撕破臉了,所以別想著我看誰的面子手下留情了。”

卓明權查出來是陸霆派人去醫院想要暗殺卓行遠的時候就已經撕破臉了,都欺負到他兒子頭上了,還要什麼交情,他們不仁,就別想讓別人講義。

陸沔聽著卓行遠的話只想冷笑,在他的眼裡,他們陸家處於現在這樣的狀態,一切都要怪林霖。

如果李溫文沒起過想要過繼林霖的念頭,陸雯就不會綁架,陸家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搖搖欲墜,歸根結底,他覺得為什麼林家要有兩個孩子,如果林霖從來沒出生過或者他沒回來過,那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他用和卓行遠一樣的音量說:“撕破臉皮又能怎麼樣,現在你不是一樣不敢動我們陸家。”

卓行遠的表情漫不經心,聽著陸沔的話,似乎有些無奈,他說:“ok,你覺得我是不敢動那就是不敢動吧。”

“不過。”卓行遠吸了口煙,說,“我覺得我有必要警告一下。”

他側頭看著陸沔那幫人,指尖輕巧地彈了彈煙灰,夾煙的手支在腦袋一側,將他們掃視了一遍,沖門的方向昂了昂下巴,帶著壓迫感,緩緩說道:“剛才出去那位,林霖,是我卓行遠當祖宗一樣,放在手心裡捧著寵的寶貝,平時我們在家我都捨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卓行遠又吸口煙,面色冷淡地看著剛才動手的王:“我不希望也不允許有其他人對他動手,所以,如果再有下次,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留哪隻手的機會。”

卓行遠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卓行遠,你別把人往死路上逼!”王樂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他已經廢了一隻手,卓行遠是真想把他往死路上逼,讓他徹底成殘廢。

“動他了又能怎麼樣,卓行遠。”陸沔壓低了聲音說,“我不把他的事情公開,卻也有辦法弄他,反正你現在不敢動我,不過你別逼我,不然我可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

卓行遠臉色也變了,煙被粗暴地撚在桌子上按滅,桌上頓時被留下一個煙疤。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不耐煩的表現。

“你。”卓行遠沖著陸沔和他身側的人說,“和你們,咱們之間誰把誰往死路上逼,你們心裡有數。”卓行遠特意對著陸沔說,“我也奉勸你,別逼我,也別動林霖,不然,你知道的,我脾氣一向不好……”

林霖永遠都是卓行遠不能動的逆鱗,誰都不許碰,陸沔真是恨死了林霖,憑什麼,憑什麼跟卓行遠在一起的是卓行遠。可同時他又無比清醒,即使沒有林霖,也會有張三李四,會有任何人,卻獨獨不會有他,這才是最悲哀的。

陸沔覺得自己喜歡卓行遠,如果問他喜歡卓行遠哪裡,他也說不上。但是他看見卓行遠和別人在一起,就總有一種殺了那人的沖動。說什麼愛他就應該讓他幸福,這種話他聽過無數遍,他時常想,卓行遠幸福了,那自己呢,誰能成全一下他的幸福?

陸沔知道,他就算真的和卓行遠在一起,自己大概也不會幸福,因為不是兩情相悅。他曾經想過很多次放手,但從來都做不到,他不甘心,林霖是卓行遠掌心裡的寶貝,那他就毀了林霖,讓卓行遠的掌心空掉,這樣就誰也不屬於,這樣他就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卓行遠可能會愛上他。

瘋狂起來的時候陸沔甚至在想著,為什麼卓行遠沒死呢,他死了就誰也不屬於了,他死了自己就把他的骨灰搶過來,這樣可以把他霸佔了,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真後悔和陸霆商量的時候只派了一個人去醫院,不但沒成功人還被抓了,要是多派幾個人,林霖現在頂多就算是卓行遠的遺孀。

陸沔唇角微微勾起,看著卓行遠的目光帶著濃烈的恨意,他說:“卓行遠,你為什麼不去死呢?”死了就沒人跟我搶了,多好。

卓行遠也笑,笑他的天真,笑他的痴迷,也笑他的癲狂。

“我為什麼不死,你不知道麼?因為你派的人太垃圾了,如果你多派幾個人,說不定我現在就在墓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