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這樣……………”執明恍惚地喃念道,縱他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阿黎,他從未設想過這般可能。

人神殊途,哪有幾個凡人有他這樣好的運氣能得神尊相伴呢?

阿黎揉了揉顳顬,一時被強灌入的記憶讓他有些頭疼。原來慕容黎最後真是自盡的,怪不得執明總擔心他要生事。

最是無情帝王家,阿黎心中冷哼,子兌,執明,哪個不是先與人溫暖後又毫不留情地傷害拋棄?他恢複了記憶又如何,慕容黎死時心如死灰,對執明的情意到底不複了。

阿黎也到底不同於慕容黎,那些往事於他不過凡間的一場鬧劇,何必在乎呢?

只是這手臂……………阿黎背向兩位失神的國主挽起袖口,早上剛包好的紗布又滲出了血。

難怪有若隱若現的血腥味。阿黎剛要放下袖子,一隻手從他身側探過來抓上他的手腕,那不知何時回了神的執明共主此刻就站在他背後,輕撫上了他的手臂。

“這傷怎麼還沒好!”執明語氣中有驚怒,更多的是心疼,“那太醫做什麼吃的??”

阿黎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抽了抽手,執明抓緊了他,不讓他動。

“阿黎,很疼吧。”執明滿臉焦灼之色,拉著他就要傳太醫。

“這聲阿黎,共主還要喚麼?”不同於之前的無奈不滿,這次阿黎的語氣裡盡是嘆息之意。

他之前約莫看錯了,這個共主不傻,就是腦筋很清奇。凡人見到神不是下跪膜拜就是當成了妖魔鬼怪,這個共主什麼都知道了,他都不害怕或者生氣的麼?

“共主如今當知曉了,慕容黎是我的轉世,可我並不等同於他,我甚至不姓慕容。”

“共主還要自欺欺人麼。”

“阿黎就是阿黎,不是任何人。”執明打斷他,語氣沒有絲毫猶豫,“從前的阿離,慕容黎,現在的你,都是你。”

“朕不管你是什麼神尊仙子,就算你是什麼山鬼精怪,朕也不在乎。”

執明放下他的手腕,從背後輕擁住他,阿黎心中悸動,沒有推開他。“朕失去過你一次,再不會失去第二次了。”

他把頭埋在了阿黎的發間,流連於他周身的花香。

所以這就是他多次見我施法也不曾害怕,也從沒懷疑過我不是慕容黎的緣由麼。

阿黎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當真無可奈何。

痴兒。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子兌國主千裡而來,不想發生這許多事,朕心有愧。”

子兌終於要走了,執明送他送到了宮外,這男人再不似出來時的精幹,眉宇間滿是疲憊感。

“執明共主多慮了。”子兌有些蒼老的面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個男人終是老了。執明心裡沒由來冒出這一句,歲月匆匆,當年那個俊朗意氣風發的君王,也成了如今的模樣。

“本王此次來,本就是為了胞弟一事,”子兌拍上了執明的肩膀,“說到底其實是本王害了他。既然執明共主已將那駱珉仲堃儀交由本王處置,中垣與琉璃國這檔舊事也可過去了。”

執明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又聽他話鋒一轉,“本王觀執明共主待那花神,似是難舍難棄,執明共主可想好了?”

執明略略有些難堪,心事被人當面戳穿,偏人家是長輩他還不好說什麼。

“前路坎坷,執明共主若真想好了,就請珍他信他,莫要再相疑了。”帝王多疑,子兌就是因此,親手葬送了自己的摯愛。“別再像我們一樣了………”

聽他已自稱為我,執明睜大了眼,子兌輕笑一下,語氣盡是苦澀之感。

“我的餘生,怕是要在悔恨與思念中熬過了,花神這報複,當真是夠狠了。你不同,他還活著,你還有機會。”

“且自珍惜吧。”

這是一個過來人對小輩最好的忠告,不知是不是晚了。

執明站在皇宮樓臺高處,看著琉璃國的儀帳漸行漸遠。

“我會的。”

子兌走時阿黎正在向煦□□自撫琴,驀地琴絃斷了崩到了他的手指。他面無表情地起身,一揮手焚了剛剛畫好的鳳棲牡丹圖。

好友,你可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