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雞主酉,而今太歲在酉,看來,我的病不會痊癒了!”

對於生死之事,謝安表現的相當淡然,其人,不愧為江左風流宰相。

關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蒼生望謝安,名副其實。

自然,王雅也是清楚,謝安之言是說給禁內的皇帝,晉室內部的權力鬥爭,永遠不會讓敵國失望。

……

江南的秋,不帶蕭瑟之感,不見肅殺、枯竭之態,遍地都是時光錯亂的假象。

車馬越過秦淮河上的朱雀橋,一向淡然的謝安不再淡然,走下車輿四處欣賞美景,朱雀橋裝飾著兩隻銅雀的重樓,正是他昔日所建。

烏衣巷算不上富麗堂皇,青磚小瓦,迴廊掛落,一棟棟建築起伏有序,巷中的燕子,嘰嘰喳喳,飛入高門士族的堂前。

江南的瓊樓玉閣,舞榭歌臺,都集中在秦淮河,但偏偏,烏衣巷不受絲毫影響。

卻是奇景!

“沉痾日重,吾命不久矣!”遊覽一圈,謝安回到謝府後院,望著夕陽下飄落的楓葉,嘆息一聲。

他的一生,表面寄情于山水、其實一直心繫蒼生,至於今時彌留之際,仍不忘朝廷。

依謝安看,晉室內部隱患重重。

皇帝司馬曜、會稽王司馬道子欲重振皇權,本是應有之事,但他二人鋒芒太露、行事毫無章法,不能不令人擔憂。

自朝廷衣冠南渡以來,士族輪流把持朝政的規則便已定下,以中宗、肅宗英明神武尚不能改變這一朝局,何況二孺子。

再者,朝局又豈能輕動,動必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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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有預感,自已一死,苦心維護的門閥政治將會不可避免的走上下坡路。

門閥政治一旦走下坡路,禁中皇帝、荊江強藩、江北流民三方便會為攫取權力展開鬥爭。

先說荊江強藩,荊江強藩的格局形成於衣冠南渡時期,為了應對來自北方的軍事壓力,晉室在荊襄地區屯駐重兵十數萬,以重臣出鎮。

以致於當時有言“方伯之任,莫重於荊、徐,荊州為國西門,刺史常都督七八州,勢力雄強,分天下半。”

掌握此等重鎮,必然成為權臣,自王敦始,荊州刺史十一人,出了六任權臣,王敦、桓溫更是憑藉上游方鎮之力,勢傾朝廷,行謀朝篡位之事。

如今荊、江、豫三州,掌握在龍亢桓氏手中,若是皇帝行事有差池,只恐又是一場“荊揚之爭”。

對於江北流民,謝安更是憂心忡忡,朝廷一邊以江北流民組建北府兵,抗衡荊江強藩,一邊又對江北流民嚴防死守,生怕再來個“蘇峻、祖約之亂”。

殊不知,朝廷如此作法已是失了根本,江北的兵馬又豈是臺省一指詔書可以擺平。

若有一日,江北次等士族、寒人掌權,只怕皇帝、高門士族都難以存續。

……

丁酉,太保謝安薨,時年六十六歲,詔加殊禮,如大司馬桓溫故事。

縱觀謝安傳奇的一生,足可謂“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身前身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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