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元二十年(384年)六月一日,清風徐徐,暖陽當空,準備兩月的即位大典緩緩拉開序幕。

牛川中心,巍然佇立一座氣勢恢宏的三丈高臺,高臺四周旌旗迎風飄舞,狼熊虎豹聲勢駭人,而在那三丈高臺之上,亦有九面旗幟,八面龍纛拱衛一面神獸旗幟,那面神獸旗幟正代表著拓跋氏。

向外看去,祭臺四周密佈十幾萬部民,各部首領、宗室舊臣分列祭臺最前列,等級分明,各部皆著傳統服飾,不一而足。

未幾,拓跋珪身著華貴胡服,頭戴金頂鷹冠盛裝出現,鷹冠上插著九根赤色翎羽,形有沖天之勢,又鑲嵌數顆鴿蛋大小的寶石,光彩奪目,數十萬目光聚於一人。

迎著十餘萬人的審視,拓跋珪心如平湖,波瀾不驚,踏步逐階而上,他目不斜視,步履穩健,一步一步踏上漠南草原權力之巔。

戴著巫師面具的老薩滿見到拓跋珪站立穩當,於臺下拉長聲音“祭天”。

拓跋珪轉身面向九旗,虔誠跪拜,各部首領隨即下拜,再之後,十餘萬人齊齊跪倒。

隨後是祭告諸神,草原人認為萬物有靈,山川河流皆有神邸,無高低等級,這點與中原不同。

儀式第三項,祭祖,全體拓跋氏族人在拓跋珪帶領下祭拜先祖。

之後,拓跋珪為拓跋氏歷代首領追加諡號“追諡……拓拔毛為成王……拓跋鄰為獻王,拓跋詰汾為聖武天王,拓跋力微為神元天王,……拓跋什翼犍為昭成天王……拓拔寔為獻明天王”。

追諡完歷代先君之後,拓跋珪起身宣讀即位詔書,聲若洪鐘“上古之時,黃帝分封少子昌意於荒服,戍守北土,國有大鮮卑山,因以為號,世代為君長,統廣漠之野。

畜牧遷徙,射獵為業,淳樸為俗,簡易為化,不以文字,刻木紀契而已。

因黃帝為土德,北俗謂土為拓,後為跋,故號拓跋氏,是為吾族起源。

其裔始均,入仕堯世,逐女魃於弱水之北,民賴其勤,帝舜嘉之,命為田祖。

爰歷三代,以及秦漢,獯鬻、獫狁、山戎、匈奴之屬,累代殘暴,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載籍無聞焉。

積六十七世,至於吾之遠祖(拓跋毛),聰明武略,遠近所推,統國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威振北方,莫不率服。

及至宣王(拓跋推寅),南遷大澤,方千餘里,厥土昏冥沮洳,復謀南徙,未行而崩。

又歷七世,有神人言於國曰:“此土荒遐,未足以建都邑,宜復徙居”。

獻王始遷,山谷高深,九難八阻,於是欲止,獻王之子聖武天王(拓跋詰汾)道遇神獸,其形似馬,其聲類牛,先行導引,歷年乃出,始居匈奴故地。

時有天女下凡,受命相偶聖武,生子言曰“此君之子也,善養視之。子孫相承,當世為帝王。”語訖而去。

故時人諺曰“聖武天王無婦家,神元天王無舅家”。

始祖神元生而睿智,有雄傑之度,時人莫測,故遠近鹹歸,豪傑敬仰。

遷都盛樂,移師漠南,教化萬民,和親曹魏,晉魏禪代,親善如舊。

此後數世,悉為中原藩屬,屢抗胡虜入侵,忠貞不渝,有大恩於諸夏,宜功進王。

至於吾祖,英傑魁岸,四方懼服,中原並尊,西至破落那,東至穢貊,北抵大漠,南有桑乾,皆吾國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