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秦亡之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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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全盛時士卒四五十萬,十之八九都是鮮卑人,如今鮮卑雖大不如前,三十萬戶卻也是有的”。
這一刻,拓跋珪像是撥開了歷史中的重重迷霧,他知道苻堅敗得一點不冤,就算前秦淝水之戰勝利,也還是難以逃過分崩離析的命運。
氐族是高度漢化的農耕民族,人口不過百萬,戰力又遠不如其他民族,北方統一全是憑藉王猛在世時打下的深厚根基;在拓跋珪看來,今後數年若是苻堅不能解決民族問題,前秦就會進入滅亡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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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苻堅從沒有把民族問題放在心上,當年滅燕後,符融曾想利用天象鼓動苻堅殺掉前燕皇族,寫信諫言苻堅“慕容氏非慕德義歸化,猛獸不可養,狼子野心”。
苻堅讀信後不以為意,批評符融“德未充而懷是非,立善未稱而名過其實”,認為符融道德修養不足,胸懷是非之心;行為不夠完美,名不副實。
之後回信勸誡符融“君子處高,戒懼傾敗,可不務乎!”
信的最後闡述了苻堅的理想“今四海事曠,兆庶未寧,黎元應撫,夷狄應和,方將混六合以一家,同有形於赤子,汝其息之,勿懷耿介”。
現在,天下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數千萬黎民百姓還沒有過上安寧的好日子,對百姓應該加以體恤,與少數民族和睦相處,只有這樣,才能使天下人成為一家,與百姓同甘共苦,改善黎庶生活才是你應該做的,不要再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信的結尾是苻堅的結論“夫天道助順,修德則禳災,苟求諸己,何懼外患焉”?
上天會幫助順應時勢的人,君臣同力修德,就會免去災禍;每個身處高位的人都嚴格要求自己,就不用怕外來的禍患!
可以說,苻堅在思想上深得孟夫子真傳。
仁人無敵於天下!理沒錯,但是把義理用在不合時宜的人身上就會釀成大錯。
平涼之戰,苻堅斬殺殘害少民的將領,於是“氐、羌大悅,降附八萬三千餘落”,涼州乃平。
苻堅封燕王慕容暐為新興侯,署職尚書,慕容氏皇族皆得恩榮;又封涼王張天錫為歸義侯,職尚書;若不是苻堅仁義,二人只怕早就成了冢中枯骨。
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武帝開疆以來,凡帝王,仁心可比苻堅者少之又少。
可以說苻堅就是孟夫子理想中的君王,然而時代不允許他這麼做,時代背景決定了他的末路。
史書中的民族融合,又豈是一兩句話能夠講清,苻堅的懷柔思想只能緩和矛盾,並不能徹底解決民族問題。
苻堅以漢制治國,卻又沒有旗幟鮮明地組建漢軍,來瓦解鮮卑、匈奴、羌族武備,故而淝水一敗,遍地烽火。
拓跋珪嘆口氣,收回飄遠的思緒,指著王霸身邊的少年道“將這些鎧甲放入榻下”。
那少年目光瞥向王霸,見王霸點點頭,上前徑直抱起五領鎧甲,放入榻下,這一幕令拓跋珪暗自咋舌“你這義子武力頗為不凡啊!”
那可是鐵甲,按照一領二十斤算,五領便是百斤,一個十二三歲少年表現出這樣的氣力自然足以令拓跋珪驚歎。
“我這義子名叫全旭,出身京兆全氏庶支,自幼父母雙亡,流落長安,我見其生得不凡,便收為了義子,此子不單武藝非凡,文才也算尚可,只不過這孩子自幼流離,不善言辭”。
“吾聞周勃不善言辭,功安漢室;吳漢不善言辭,雲臺見名;鄧艾不善言辭,攻滅蜀國;吾觀令郎,與此三子同”拓跋珪絲毫不以全旭落魄而鄙視,反而稱讚起來。
全旭聽到拓跋珪將自己與三位名臣相提並論,懷中抱著的鎧甲突然掉落,淚流不止。
從來沒有人欣賞過他,從來沒有人正視他,他就像是一株無人觀賞的格桑花,就連他的義父王霸,也只是試圖將他培養成王氏的家將。
王霸見到這一幕,心知這個義子是留不住了,緩緩開口“既然公子如此看重此子,便讓他留在公子身邊侍奉吧”。
“全旭,你願不願意跟從我”,拓跋珪大聲質問。
“我……願……意,願……意”,許是全旭太久沒有說話,這一刻,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嘶喊出這五個字。
他的眼神,寫滿了堅定。
一個從來沒有得到過美好的人,會把給予他美好的那個人當做全世界。
“先生去歇息吧”,拓跋珪得到一名絕對忠誠的戰士,再沒有與王霸閒聊的興趣。
王霸施禮退下,拓跋珪與全旭抵足而眠。
……
全旭,京兆人,建元十三年從太祖側,時歲十二,訥於言而敏於行,太祖每比之為周勃、吳漢。
《魏書》卷二十五.全旭傳.列傳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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