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現在能說什麼,扔下了手機,回到了房間,漠然地坐在書房,溫父趕緊聯絡了之前在軍區相識的朋友,確認這批受傷的醫生的情況。

中國大使館早就派人將這批受傷的官兵和醫生陸續安排回國,畢竟當地的醫療條件有限,李默白上樓在溫遇白的房間門口停留,敲了敲門。

“姑父已經打了電話了,他們會陸續安排回國了,幾個小時就會回來了。”

房間內沒有回應,溫遇白現在真的是無計可施,他什麼都做不到,沒有辦法在她出事的第一時間就在她的旁邊保護她,他自己親身經歷過戰亂,明明知道那麼危險,可是還是放任她去了。

“我們都去機場等著了,不知道雪黎的父親和繼母會不會去... ”

房間內還是沒有回應,李嬰和溫父也在樓下等著,李默白聳了聳肩下樓,三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再次回頭看了看,房門依舊沒有動靜。

大家一起走向機場,等待著英雄的歸來,李默白正在開這車,忽然一兩超速的邁巴赫超了過去,他歪頭看了看旁邊的溫父,神情泰然的看著前方。

大家在機場焦急地等待著,果然並沒有看到秦德和繼母的身影。

12個小時,整整12個小時,溫遇白都等在機場,李嬰和溫父瞭解了情況之後就回家等著訊息..

第一波回國人員的飛機已經準備降落,所有的家屬都等在機場,有專人來做登記,機場服務人員走到溫遇白的身邊,“請問您是誰的家屬?”

“秦雪黎,秦醫生的男朋友。”

機場服務人員開始核對登機的名單,“秦醫生在第一波回程的飛機上,飛機馬上就要落地了。”

溫遇白的眸子裡終於融入了幾分喜悅,“有說傷情怎麼樣嘛?”他激動的夾住服務人員雙臂的兩側,

“還不清楚。”

他放手,繼續做下,焦急地望著外面。

大概又等了將近3個小時,才看著急救的車緩緩退了出來,溫遇白撥開人群看著推著急救車的擔架一個個的路過,最開始出來的是去世的官兵和醫生,溫遇白忽然覺得自己根本無法鼓起勇氣掀起一張張白布,他害怕極了。

服務人員一個個念著犧牲的官兵和醫生的名字,看著身邊的家屬一個個倒了下去,哭嚷著抱住那句屍體,無助地吶喊著,可是白布下的人卻再也聽不到了。

犧牲的醫生和官兵已經一個個報了出來,沒有秦雪黎的名字,溫遇白轉頭繼續守著門口,

天知道,他多希望那時候,雪黎能跑進來,像往前一樣,抱住他和他開著玩笑,如果他不是一次次的拒絕她,刺激她,讓自己周旋在斕曦和她之間,最後逼走了她,可能也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

他眼看著雪黎的急救床推了過來,

“秦雪黎的家屬在嗎?”急救人員喊叫著,

溫遇白沖上前,抱著躺在床上的人,“雪黎,雪黎.. ”

急救人員拉開他,“你是家屬嗎?”

“我是他男朋友。她怎麼樣?”

“她被掩埋在廢墟下,救出來的時候吸入了一些灰塵。”

溫遇白看著床上的女人,安靜地躺著,胸口起伏微弱地教人看不見,只有身邊的儀器在告訴他,她還活著。

他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想到了在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大聲的責罵她,然後也學她的樣子直接走幾個月,冷一冷。

可是這一刻,他只有慶幸,

她還活著。

雪黎和凱聞是因公受傷,外交部十分的重視,讓他們住在了自己的西京慈愛醫院的幹部病房調養,隔著隔離病房的玻璃,溫遇白呆呆地看著胸口上下起伏的雪黎,臉色蒼白,一動不動,比哪一次,他都要痛苦。

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雪黎都是那麼霸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愛著自己的病人,努力工作,救死扶傷,哪怕經歷過這麼多背叛和傷害。

柳媚聽到了訊息也趕了過來,坐在監護室的門口,靠在阿強的身上,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留著。

阿強緊緊地抱著她,“別怕,她會好起來的。”

雪黎並不需要手術,但是需要一直用藥物支援和恢複,大家不知道勸了幾次溫遇白回家休息,可是他就是無比倔強的呆在隔離室的外面,隔著一層玻璃便將裡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蔣浩言每天都會來看一次情況,看著溫遇白這麼高大的人縮在椅子上,下巴上滋長了一些細小的胡茬,雙眼無神,從前的溫遇白是何等的驕傲,整個人意氣風發,無論多簡單的手術都迎刃而解。年紀輕輕便是心外的主治,26歲拿到了全美哈佛大學醫學院的醫學博士,每天把自己縮在實驗室裡,在提名獲取專利的時候他都沒有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過。

他一步都沒有離開過,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收到病危通知單,目不轉睛地盯著隔離室裡面的監護器上面的數字。

雪黎修養了一週,開始轉入普通病房,溫遇白終於可以接近她,坐在床邊,握住雪黎的手,輕輕地放在臉邊,床上的雪黎一就那麼安靜地躺著。

“醒醒吧,該醒過來了。”

溫遇白的眼睛貼著她的手背,眼睛逐漸變得濕潤,滾燙的眼淚不停地流了出來,順著雪黎的手背流了下來。

直到雪黎的手指抖動著,觸碰著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