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陛下!”我立刻端正態度,身體站直,認真地看向他。

這是第一次我的名字從他口裡吐出,我長這麼大,被很多人叫過“攸曇”,都不覺有什麼,不過是稱呼而已,可是被他這麼喊出來,就全變了,只覺得“攸曇”二字怎會如此好聽,惟願他多喊我幾聲,那樣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他抬手輕輕一揮,桌上便瞬間堆滿了竹簡。

我被他這波不科學操作驚豔到,快步走到一旁空著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稀罕地摸了摸,是真的誒。隔空取物,這招帥!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麼牛逼的一天?

“陛下,這些是?”我偏頭看他,請教。

“這些是一些修煉的入門心法和術法,你且先學著。”

“哦——原來是課本兒呀,明白,明白!”我正愁無處下手呢,沒想到他就先幫我想到了,小魚仙倌還是那麼細心和周到!我十分開心,誠摯地向他道謝:“多謝天帝陛下!”

他看著我的天真模樣,眸光微微閃動,一時無言,只盯著我看,目光悠遠,似乎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我對上他的視線,他卻恍然不覺,我垂眸:小魚仙倌或許又在想錦覓仙子了……

我抬頭環視四周,在這清寒的璇璣宮其實充滿了他與錦覓的種種回憶,千年過去,這株曇花依舊長得如此要好,可見是有人精心呵護打理。他偶爾一個人回來坐坐,是不是就在幻想自己還是曾經的小魚仙倌,與錦覓在這璇璣宮中說笑,被她無憂無慮的天真話語所逗笑?

我不知道我此刻能為他做些什麼,安慰?

不,沒有誰真能安慰誰,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其中的傷,我雖理解他,可我卻不是他,是劫是緣,都是他們註定經歷的,除非自己走出來,否則無人可以真正安慰的了他。

我看著他,心裡想,也許我能為他做的就是此刻靜默陪伴,不去提及什麼,也不去打斷什麼,靜靜地陪著他就好,就像從前我難過的時候,總是希望有個人陪著我簡簡單單地待會兒,哪怕不說話也是好的。

我拿起桌上的竹簡看起來,既然無事可做,那便學習法術吧!

變幻術?咦,這不就是我需要的嗎?看看,有沒有講怎麼變花的!

我垂頭認真地看起來,起先有些不太懂,不過多看幾遍似乎有些明白了,變幻之術的關鍵在於意念的集中,我學著書中所畫自顧自比劃起來。

閉上眼睛,心中想象著曇曇的樣子,這次我一定要變出花兒來。

難怪書中常說修真無歲月,沉浸在修習變幻術中,我幾乎沒有感知到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天黑了。

我皺著眉毛,將一片殘缺的曇花瓣扔在地上,怎麼回事,我怎麼只能變出花瓣啊?怎麼變不出整朵曇花呢?

我捏著下巴起身,不自覺地在院子裡踱起了步子。

可能是我走來走去的動作打擾了小魚仙倌的追憶,他回過神來,視線落在我身上,問:“你在做什麼?”

我頭也沒抬,心不在焉地回答:“哦,我在變曇花呢。”

他輕笑:“修煉最講究水到渠成,不可心急。”

我不理,依舊比劃自己的,他見我這般入迷,便不再管我,而是獨自起身來到那株曇花前,靜默而立,注視發呆。

“變!”

“變!”

“變!”

……

我屢敗屢戰,不記得失敗了多少次……

深吸一口氣,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攸曇!不能在男神面前丟臉,知道嗎?我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氣,凝神聚念,默唸口訣,比劃著手勢,用心感受著靈力在我指尖遊走的足跡。

“變曇花!”我大喊一句。

潤玉大概沒見過我這般江湖術士式的修煉小妖,在我身後搖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