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是蘇大人!”採兒厲聲尖叫:“若不是他, 我們母子三人早就被惡人剝皮拆骨, 那時你又在哪!”

採兒的確說了一些謊話,但胡獵戶死後的日子, 她說的是實情。

死了男人的寡婦,拿著一筆錢財。關於錢的來歷,村裡眾說紛紜,傳的最廣的便是採兒在外偷人,胡獵戶見著了被人滅了口。那錢也是姦夫給的。

無論採兒怎麼解釋, 謝梓安進到她屋裡被人看見。脊樑骨都要被人戳穿,孩子的身份被說成父不詳。

在她被受盡屈辱和委屈後,蘇及遠找到了她。同她說一切都是秦蓁所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複劉師爺。

而胡獵戶是被波及的,她不想當年劉師爺的所作所為暴露,下了狠手將胡獵戶一同除去。

至於那些錢不過是秦蓁買個心安罷了,什麼主僕情誼全是放屁!

“你敢說你收留我不是問心無愧?”採兒盯著她,“小姐啊小姐, 我從你出生就照顧你,直到八歲你離開。你的每個眼神,我都明白。”

“從我來京城的第一眼,我就明白。”她的眼中蓄著淚,咬著牙一字一頓:“他說的沒錯!”

秦蓁搖頭,她替採兒抹去眼淚:“八年的感情,你覺著你瞭解我。可半點也不,你若明白我, 就知道我最不願傷的就是親人。”

“你是,劉師爺也是。”秦蓁低頭,淚珠落在地上濺起一圈水暈。“採兒還記得我同你說過什麼麼?我念舊情,只要你悔改我不會為難你。”

“我給了你三次機會,第一次是問你要不要去莊子,你不願。第二次是你翻我妝柩,第三次是我砸鐲子。你終究還是出賣了我,事不過三,你留不得。”秦蓁站起,理理衣擺,上面有些許灰塵。

“等事結束,我就送你回西南。”秦蓁走到門欄處,看著如爛泥般的採兒。“此生你別想再出來。”

“不!”她以頭搶地,回到西南被囚禁在哪一方小小的土地上,被人戳這脊樑骨而活,她不願!“小姐!,我不要回去!”

聲音被隔絕在門內,秦蓁踉踉蹌蹌的走出去,被秋詩攙扶著。

“小姐……”

秦蓁擺擺手,幼時那種明明知道五房殺雞儆猴的卻又無能為力的憋屈感一擁而上。她的心彷彿壓著一塊大石頭,喘口氣都顫的心疼。

“我知她背叛我,卻總希冀著她會改變。說到底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希望的僅僅只是希望罷了。”秦蓁忍住淚,“八年的感情不及別人一句撩撥,到了我還是下不了狠心。”

蘇及遠這招著實高,秦蓁算計著採兒的同時也把自己算計進去。

被親近的人背叛,心就像刮過一個口子。以為不會疼痛,結果每每跳動時,鮮血淋漓。

“小姐心善,奴婢們都懂得。”

心善麼?秦蓁想她只是傻罷了。

關於秦蓁的計劃,原本是打算透過採兒將蘇及遠引出來,做出一副心急模樣,讓他們掉以輕心。最後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謝梓安做出的計劃,自己受了不少苦,即有路途勞苦,又有纏綿病榻。為的就是將蘇及遠和太子抓了,永絕後患。

不料千算萬算,他仍算錯了一個地方。王皇後也是蘇及遠的人,她所謂的哥哥更是蘇家的心腹。

那時謝梓安尚不得而知,他身體好上不少,與秦蓁一起抱著年哥兒,難得的吃了個安生飯。

年哥兒就要滿周歲,秦蓁苦惱著抓周要放些什麼。

“書,筆,弓箭定是要的,”秦蓁掰著手指:“算盤也要放一個,小小的金元寶也可,還有什麼需放上的?”

“都是大人用來哄孩子的,”謝梓安夾起塊翡翠豆腐放入嘴中:“我從未有過這些,不也平平安安的長大?”

謝梓安與謝梓錦的周歲,相差不過幾天。想起抓周,他只記得姨娘說過當年謝梓錦的抓周禮如何如何的盛大。用來抓周的大學大大小小擺滿了兩條長桌。

可結果如何,他還不是天天躺在榻上混吃等死?妻子都棄他而去,活得還不如農家圈裡豬,人家好歹能殺了賣出幾斤肉。

秦蓁剜了他一眼,繼續都弄著年哥兒。“好兒子,咱們不理他。你想抓什麼,告訴娘親好不好?”

“噠噠。”年哥兒吐著口水泡,天真的望著自己的娘親。

“年糕?”

“噠噠噠噠噠”年哥兒玩的起勁,手舞足蹈起來。

口水留在秦蓁身上,印出色的印子。謝梓安撐著頭顱,外頭看她:“瞧,自作自受。”

“哼!”秦蓁用帕子擦擦。

“老爺,不好了!”蕭生突然破門而出,門還未大開,聲音先至。“聖上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