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新生(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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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陳泊秋從小到大第二次喊他爸爸,和他說痛,因為他第一次這麼開口,就被他斷水斷食,用脖環電擊至半死。
那時候陳泊秋只有三歲,從那以後他就按他的要求稱他父親,也不再喊痛。
陳中嶽睜大了眼睛,眼底的血絲像刀割的裂痕,他的眼球似乎即將爆裂。
而他卻頂著這樣猙獰的一雙眼睛笑了起來:“你喊痛?你憑什麼喊痛?你讓我和你母親痛苦,你憑什麼喊痛?!”
陳泊秋依然用那種孩童般沒有雜質的眼睛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他一邊瘋狂地嘶吼,一邊猛地在陳泊秋上腹按了下去。
“啊……”陳泊秋終於發出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聲痛吟,只是已經微弱得像嘆息,或者是嗚咽。
生長激素的確將胎兒催得極大,陳中嶽第一下並未使出全力,但也沒有留情,陳泊秋的肚子卻堅硬地鼓脹著,幾乎一動不動,他催動變種能力才將蜷在裡面胖乎乎的孩子往下推了一些。
“痛就給我用力!想死也把孩子生出來再死!把孩子生出來!”陳中嶽找到要領,不斷按壓著陳泊秋的肚子,胎兒被硬生生地往下擠,很快就頂出來半個,狹窄的出口被撐得發白透明之後不堪重負地撕裂開來,變得鮮血淋漓。
“爸爸……痛……”陳泊秋的口鼻在無休止的按壓中不停地滲血,甚至眼睛裡好像也有血紅的液體流出,可他表情卻沒有痛苦的神色,只是機械地、斷斷續續地從幾乎已經堵死的喉嚨裡吐出這幾個微弱的字眼。
胎兒頭圍最大的地方如果沒有父體的努力很難透過,陳中嶽找到剛剛翻出來的強心針劑,大量地透過脖環往他身體裡注射。
陳泊秋大張著嘴唇不停地倒吸氣,胸腔裡的哮鳴音幾乎能用震耳欲聾來形容。藥劑入體後他瞳孔顫慄著聚了一點光,終於開始用手摳抓著地上的碎石,順著宮縮往下用力。斷腿無力撐起,只能耷拉在地上艱難地大開著。很快他耳朵裡也開始往外滲血,身下更是慘不忍睹,血塊幾乎要將胎兒淹沒。
陳中嶽厭惡而暴力地擦掉那些汙穢,等陳泊秋顫抖著將胎頭生出,他就迫不及待地勾著胎兒的下巴,用力將它拔出,脫下自己的外套胡亂地裹出一個襁褓。
陳泊秋四肢癱軟地抽搐著,隨著胎兒的抽離,胎盤也被大量血水沖出。
孩子中氣很足地大哭起來,因為血汙和胎脂的關系,小臉皺巴巴地擰著,陳中嶽瘋魔一般不斷擦拭著新生嬰兒稚嫩脆弱的臉,小寶寶疼得越哭越大聲,而陳中嶽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的五官,嘴裡神神叨叨地重複著:“小謠,是不是你,你回來了是不是?好孩子,我看看你,讓我看看你。”
他的聲音裡逐漸帶了哭腔,還是看不出小嬰兒的五官像誰,卻忽然發現,這是一個男孩子。
他目眥欲裂地像野獸一般發出了無意義的嘶吼,伸手就掐在嬰兒脆弱柔軟的脖頸上。孩子很快便無法呼吸,原本粉色的小臉逐漸變得青紫。
“去死,去死,去死!”陳中嶽發瘋一般地低咒著,胳膊卻忽然被人狠狠咬住,一塊肉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劇痛之下他兩眼發黑,不得不放開了孩子,等到視線恢複,血泊裡的陳泊秋和孩子都沒了蹤影,他猛地地從雪地裡站起來,看到一隻後腿斷了的狼用一種不應該有的速度往前狂奔著,很快便消失在遠處的密林裡。
“你跑不掉,你跑不掉的!!陳泊秋!”陳中嶽臉色煞白雙目赤紅,像個索命的厲鬼,他正準備化蝶,卻發現陳泊秋是幾乎將他胳膊咬穿了,身體上有任何的缺失,他都會無法化蝶。
他瘋狂地拍打著眼前的血水和雪塊:“廢物,我會殺了你,還有你生的孽種!廢物,廢物!!”
“什麼人在那裡?!”因為上校重傷昏迷,沈隊長下落不明,基地人人皆是草木皆兵,更何況是忽然闖進來的一個形跡可疑的“血人”。
暴風雪過後,破碎荒野又開始下冰雨,清晨時更是格外寒冷,雨水裡混著冰渣,落到身上是錐心刺骨的寒痛。那個“血人”懷裡抱著一坨厚重的布料,卻只著單衣,跪在地上匍匐爬行,動作詭異而滑稽,看著就不像個正常人。
放哨的黑艦厲喝兩聲卻攔他不住,便遠遠扔了個木杈子過去斜杵著將他絆倒。
他摔得極重,哨兵覺得自己幾乎聽到了骨頭散架的聲音,雖然他從未放開懷裡那團布料,但他摔倒之後身體不停抽搐,像是沒有力氣起來了。
哨兵走近他,便看見他來的路上一路血跡,正在被雨水緩緩沖淡,他身上、臉上的血卻已凝結幹涸,大塊大塊地糊著,汙濁不堪。
他察覺有人靠近,腦袋朝著哨兵的方向吃力地轉動過來,不知是看到了什麼還是確認了什麼,忽然掙紮著起身,要將懷裡的布料遞過來。
“什麼東西?”哨兵嚇了一跳,皺起眉頭,“給我做什麼?”
見哨兵遲遲不肯接,他便吃力地改成一種跪趴的姿勢,將布料放在身下雨水淋不到的地方,一隻手撐地,另一隻手笨拙遲緩地將層層疊疊的布料撥開。
哨兵看到一個嬰兒正蜷縮在厚重的布料裡睡著,面板白皙粉嫩,濃密的睫毛隨著平穩的呼吸輕輕翕動著。他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嬰兒,沒睜眼睛就已經是粉雕玉琢般的漂亮。
可在如此骯髒惡劣的環境裡出現這樣一個白淨可愛的孩子,怎麼想都該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哨兵皺眉仔細打量著那嬰兒,先是看到孩子柔嫩脖頸上的青紫癜痕,愈發覺得怪異,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寒意瞬間遍佈四肢百骸。
嬰兒的腦袋上,有著小小的一雙毛茸茸的耳朵,雖沒有立起來,辨認不出是什麼動物。
“怪物!”哨兵當機立斷,抬腿便將那人拖拽至一旁,回頭大喊,“捕獸籠!”
他重重摔倒在地,身下立刻洇出大片血跡,捕獸籠從天而降,將他囚禁在內,五條鎖鏈機關同時觸發,將他脖頸和手腕腳腕都扣住,但他骨瘦如柴,機械扣一再收緊,才勉強將人扣牢。
沒有人遮風避雨的小嬰兒開始哭鬧,聲音與大多數初生嬰孩都無異,甚至因為身邊無人庇護,聽起來要更加令人揪心,粉嫩肉乎的小手伸在半空中胡亂抓握著,很快就凍得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