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坍塌(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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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轍,或許已經連贖罪的資格都沒有。再繼續下去……也會牽連到他吧。
他應該去死了。
可身體裡還有最後一根弦緊繃著沒有斷。
陳泊秋踉蹌著往前,他腳下不穩,稍微控制不住就是一副橫沖直撞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被病毒侵蝕腦部還在憑借本能要攻擊人類的畸形種,所以陸宗停和溫艽艽的第一反應都不是要去扶他,而是後退了半步,看著他摔跌在地,又竭力想要爬起的狼狽模樣。
但他似乎沒有辦法再爬起來。
陸宗停將溫艽艽擋在自己身後,蹙眉質問他:“你是真的站不起來?”
他的聲音裹挾著風煙沙塵,到陳泊秋耳朵裡時已經扭曲失真,辨不出語氣與聲音,卻是遙遠又刻骨銘心的熟悉。
“站不起來了,泊秋?”
“泊秋,為了救一隻小狗,卻反而害得他失去生命,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知道錯了嗎?”
“你認錯的態度很好,但很多事情不是認錯了就能挽回的。”
常年昏暗無光的地下室,刑具零亂地擺了一地,父親語氣溫柔,面色卻蒼白陰鬱,他輕輕撫摸著他的脖環,隨即舉步離開,將他反鎖在那裡——與那具小狗鮮血淋漓的屍體獨處,直至它徹底腐敗。
—
陸宗停看著陳泊秋就這樣跪在地上,忽然伏趴下去朝他磕頭——他磕得極重,像個最誠摯地懺悔的死刑犯,一記一記悶響幾乎把陸宗停的心髒都要撞碎。
陸宗停驚得差點跟他一起跪下:“陳泊秋你幹什麼!停下!”
“我害了、他們……對不起……”陳泊秋拼命磕著頭,就像是無形中有種恐怖的力量在撕碎他的理智駕馭他的大腦,逼迫他機械而固執地重複這樣的動作,似乎這樣就能在絕境中爭取一些希望的微芒。
“誰?你害了誰?”
“沈、隊……”陳泊秋語無倫次地低喃著,“我沒有……血漿……我的、不行……”
溫艽艽完全傻眼了,血漿這個事情不是早就過去了?沈棟也安然無恙,陳泊秋是真的把腦子撞壞了嗎?在說什麼胡話?
陸宗停卻即刻反應過來這或許跟秦容挾持他時的大喊大叫地說沈棟被他害死了有關,可秦容明顯是胡說八道,他們之前也明明掰扯清楚了,他真糊塗假糊塗,這都分不清記不得了嗎?
“我、不能拿……血漿……我知道,”陳泊秋還在不斷解釋,“上校,我記得……”
“沒有人說你不能……”陸宗停話說到一半便驟然梗住。
“我的血,不能……用、對不起……我會承擔……我會……”從陳泊秋顛三倒四的話裡聽到“我會承擔”四個字,溫艽艽立刻想起了基地的傳信。
【b134把床鋪收拾得很整齊,醫療垃圾也帶走了,給他留的水和壓縮餅幹沒有碰,還留了張字條給您。內容是“溫艦長,我去拿些東西,會回來承擔責任,不會走。”】
他所說的“承擔責任”,就是這件事情嗎?
溫艽艽急道:“上校,他腦子不清醒了,你先應著他,等他情緒穩定一點再說!”
陸宗停神情焦灼又茫然:“應、應什麼?”
“……”溫艽艽睜大眼睛一時語塞,的確,她也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不太知道這種時候要怎麼讓陳泊秋冷靜下來,只能道,“他是你老婆,你不會哄嗎?像你騙他跟你上床的時候哄一下不行嗎?!”
“我什麼時候騙他跟我上床了?!”
這時候反而是陳泊秋自己停了下來,他不再像剛才一樣磕頭磕個不停,終於抬起頭來。他瞳孔是潰散的,額頭鮮血混著泥漿不斷淌下。
“上校,可以……給我、時間嗎?”他聲音嘶啞,因為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而斷斷續續。
“你要幹什麼到底?”陸宗停的眉毛快擰成了死結,額角滲出薄汗。
陳泊秋沒有回答,他只是撐著地面嘗試著要站起來,卻總是失敗,他知道自己不能拖沓,便只能膝行著到一邊,捧出來了一個小籃子。
那個小籃子像是用樹枝和藤條自己編成的,簡陋而粗糙,裡面裝著大小不一的培養膠囊,膠囊裡封著不同品種的花草,看顏色和根莖狀態都很健康,除此之外還有幾管像是血液的東西。
“疫苗、用的……”陳泊秋說了幾個字,小腹忽然劇烈抽搐著絞痛起來,他手指發抖手腕脫力,籃子裡的東西掉了幾個下去,他把小籃子放在一旁彎下腰去摸索著撿。
他說到疫苗,溫艽艽雖然不太清楚那些小花小草是用來做什麼的,但血液肯定是他後來找秀秀抽取以備不時之需的,說明秀秀的血樣確實是疫苗研究的重大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