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誰能比七殺更懂殺人?

他心裡有了打算,轉身就向著君安白所在的內居走去,走到君羽身邊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

“昨夜我說的話,你聽到了麼?”

“我這人睡得晚。”

王瑛瑾沉默片刻,向前走了去。

……

“我只是個大夫。”

君安白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便沒有再理他。她收拾了自己的妝容,便朝著屋外走去。

“前輩若不答應,我就一直跪在這裡!”他說著,“咚”的一聲跪在地板上。

那一刻,王瑛瑾看到了君安白的表情,她沒有了往昔的溫柔,沒有了和藹的笑意,沒有了身為人母或是醫者的慈祥。她笑了,卻不同於以前任何時刻的笑,她的笑充滿了鄙夷,嘴角帶著無視他人的殘忍,她的目光中再也沒有柔情,那雙曾願意讓人醉生夢死的眼,顯露出了讓人淒寒入骨的冰冷。她就那樣看了一眼,然後走了出去了。王瑛瑾的身子一下子垮了下來,他背上冒出的冷汗已將衣衫浸透。過了一陣,他心緒似乎平息了下來,他好像已不記得自己之前說了什麼,只是用手撐著地面,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那一天王瑛瑾都沒有在君家三人的眼前出現過,他把自己關在房裡,用盡自己所有的精力來思考。在他的腦中一遍一遍的模擬著殺死烏匕勒的方案,但他最後放棄了。原來,他什麼都做不到。

天已黑了,他終於推開門走了出來,但他渾身無力,看樣子好像是老了幾十歲,沒有一點精氣。

“我等你很久了。”

背後有一個聲音在叫他,王瑛瑾遲鈍地轉過身去,然後看到負手而立的君羽,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一如往常。

“你應該很餓,我在小院裡備好了飯菜。”君羽和以前一樣不說多的話,他只是這樣告訴了王瑛瑾,然後自己向小院的方向走去。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但他知道,王瑛瑾是會來的。

片刻之後,王瑛瑾果然來到小院裡。石桌上只有兩個簡單的小菜,兩副碗筷,兩個酒杯,一壺酒。

“我不知道你喝不喝酒,但兩個人若想說點實在的話,我想應該是要喝點酒的,”他拿過兩個酒杯並把他們斟滿,而後坐下來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裡,“我雖不大下廚,但這味道還過得去,你可以嘗嘗。”

王瑛瑾是呆住的,他還沒有在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更是驚於君羽的變化。但君羽只是在吃著自己的菜,偶爾喝一口酒,好像他真的只是想招待王瑛瑾吃一頓飯而已。王瑛瑾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味道還真的不錯。這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把菜都吃了個幹淨,但酒卻沒怎麼喝。

君羽長出了一口氣,露出滿足的表情,然後再次把自己的酒杯斟滿,抿了一口,開口道:

“你應該有話要問我。”

“……”王瑛瑾放下筷子,喝了今晚第一口酒,“我以為你曾經是討厭我的。”

“現在也是。”白衣少年語氣平靜地回答,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但你卻親自下廚用酒菜招待我?”

“我討厭一個人,就會想辦法讓他從我眼前消失,你吃了我的飯,就該離開我的眼。”

“我又該去哪裡?我已沒有了家,別人給了我一個家,我卻讓那個人死了。我這樣的人又有誰肯收留,否則你也不會讓我走。”

“我不是讓你走,”君羽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喝完,然後看著他,“而是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