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與方麟離了應天便繼續南下、一路去了吳江。

而這水路兩邊的風景既與北方越來越有大不同,兩人索性也不急著趕路,而是叫船家慢慢前行,也好一路多看些風景。

方麟以前剛進錦衣衛時,倒也經常緹騎南下,可那時他的一副心思全在差事上,哪裡有什麼心情或是時間看山看水呢?

錦繡前世本也是標準的北方人,這輩子亦然,那麼就算她前世也曾多次南下,卻與方麟緹騎辦差一個道理,身上既然肩負著公務,根本就沒怎麼真正遊玩過江南。

眼下走水路又是天氣正好,兩人也就難得有這麼一段好時光,既可以在船甲板上並肩而立、吹吹江風,又可以席地而坐、坐等魚兒上鈎,再不然便是陰天下雨、也可以在船艙內的窗邊面對面喝喝茶,怎麼一個悠閑甜蜜了得。

這兩人也就想都沒想到,等他倆慢吞吞的到了吳江之後,竟然正巧趕上容秩與宋麗娘成親。

說起來容秩與宋麗娘、韓淩與肖瑩既然都是初來乍到,四人在吳江也便是舉目無親,更沒來得及認識什麼鄉鄰。

這就更別論這四人的身份本也不是什麼真正田舍翁,能少認識些鄉鄰倒比認識多了好。

這所謂的成親也就是在容秩與宋麗娘這個準備成家後居住的小院裡、當院擺了一桌酒,四人兩兩相對坐了,酒菜也不過是南方鄉下隨處可見的青菜、魚蝦。

卻也就在四人都端起酒杯之時,還不等韓淩與肖瑩將那祝福之語說出口,眾人便聽得小院的院門一響。

宋麗娘先是略帶驚訝、又有些慌張的抬眼望過去,等她將眼睛眨了又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來人竟是她的女兒女婿,眼淚頓時就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錦繡既是沒想到自己竟趕上了她孃的再嫁當日,待她瞧見她娘頭上竟然簪著朵紅絨花,身上還穿著簇新的大紅衣裙,她也忍不住站在門內,再也邁不動一步了,眼淚也是一樣刷刷往下淌。

還是肖姑姑搶先納過悶來,又連忙站起身來迎了過來,笑著就將錦繡的胳膊挽在了手裡,又笑問方麟道,你們怎麼來了。

原來這四人既然只是半歸隱而已,自也不能真正緊閉耳目、再也不去打探外頭的事兒,畢竟單只負責盯著寧王這麼一個暗差,那也是差事。

何況韓淩與容秩在一起的這些年,很是帶了些得力的小徒弟出來,如今這些人全都跟到了吳江左近來,再遠的還有暫時住在應天的,以及住在南昌城裡、寧王府附近的。

肖瑩等人也就早知道錦繡陪著方麟兄妹南下了,只是卻不知這兩人離了應天後,也沒著急回京城,而是繼續南下來了吳江。

待錦繡接過容秩提來的椅子,擦掉眼淚坐到她娘身邊後,她就笑道,可能這就是母女連心吧。

“我雖不知二伯父與我娘今兒要成親,也知道應天離著吳江還有些距離,不知為何就偏想要往吳江來。”

容秩此時也將與韓淩廝見過的方麟領到他身邊坐下了,聞言便笑道,既是我已經改姓了宋,這聲二伯父從此也不用再叫了。

“你若是願意叫聲更親近的……我自是更高興,可若是不願叫呢,叫宋伯父也行。”

錦繡當然早知道她這位二伯父務必要繼續隱姓埋名的,這與歸隱不歸隱的還沒關系,總之都得改名換姓。

以前二伯父還在大同時,不就總冒充韓淩,還取了個化名叫淩子楓、與韓淩混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