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瑩當然知道這金礦並不止是她一個知情人,論理說陛下就是要滅口,也不會僅僅滅她一個。

因此上她早以前想都不曾往這個方向想過。

畢竟那金礦的地圖可是鄭蘊從肅寧伯府周家拿到的,後來又交給了方麟,方麟又交給了容程。

可是如今聽罷錦繡這番提醒,肖瑩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且不說那周家假以時日必會被滿門抄斬,這秘密便不會再由周家走漏。

單只說不論容府還是方府,那也都是牢牢捏在陛下手裡的“人質”,陛下一樣不需擔心容程與方麟二人不是麼?

這就更別算遙遠的江南還有個寧王府,那更是金礦曾經的主人;陛下若真想滅口,便得連著寧王府一起連鍋兒端。

那麼這所有的知情人中,只有她肖瑩才是孤零零的一個孤家寡人,雖是看似無牽無掛,卻也最是渾身上下都沒有軟肋和命門。

那若是她表現得很是不情願前往大寧,卻又沒有其他把柄與親人在陛下手裡捏著,陛下還能容她好好活著,指不定哪日便走漏了這處金礦的秘密?

而錦繡既將肖瑩瞞得密不透風,等她今日進了宮後、乍一聽得陛下竟改了主意,不但不用她與韓淩等人前去大寧定居,還特地給大寧增加了一個總兵官的職位,欲派鄭蘊領命前往,也好帶兵守護即將開挖的礦脈,她那份驚訝也不是假裝的。

陛下既將她這副神情看在眼裡,自然很是滿意,言談間也便給她漏了幾句話,說了說為何改變主意的緣故。

“原來那金礦早已不是秘密,不但周家知道,那郭、蔣、祝等人也已是早就知道了。”

“太孫只需將那幾人略略一問,就猜到江南一派幾乎人盡皆知寧王手裡有個金礦在大寧。”

“看來朕那位好兄弟朱權為了收服江南這群蛇鼠,可真是不惜血本、早早就丟擲了金礦當釣餌,只差昭告天下、再勾著更多的官員臣服於他了。”

“而他既叫周家在大寧給他弄了處馬場,那馬場關閉後又只能買馬,期間難免跟蒙古人勾搭上了,恐怕這礦脈連著蒙古人都瞞不住。”

“因此上朕又仔細想了想,這處礦脈顯見著暗守是守不住的,再便宜了外族就更是得不償失,那就不妨盡早開挖就是。”

“而那周家的馬場……既是朕這便要差遣鄭蘊前去大寧,這差事也不妨一起交給他辦吧。”

那麼肖瑩也不需回來後、再聽錦繡道破瞞著她的緣由,她人尚在宮中,只需將陛下說過的話略微一想,也便想到這一定是方麟得了錦繡的訊息後、出手幫的忙。

要不然那蔣德章和郭致遠等人為何早不交待、晚不交待,偏在前天齊齊喊起了要見太孫,要拿著所謂的金礦秘密將功折罪?

肖瑩歡喜自是歡喜,卻也難免輕聲埋怨起錦繡來,埋怨道你這般做法著實太冒險了些。

“你就不怕那郭、蔣等人不願上當,更不願被方大人牽著鼻子走,反而將他出賣了,說是他暗中給他們走漏了訊息,叫他們拿著金礦的秘密跟太孫、跟陛下談條件?”

錦繡冷笑:“姑姑也太高看他們了,也難免看低了方麟!”

像郭致遠和蔣德章這種人,一旦有一日身陷囹圄,恐怕想得只是如何保命、或是如何尋個條件與陛下交換,好求陛下放過他們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