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兩日後,肖瑩突然又接了宮中傳話,命她立刻進宮一趟。

肖瑩早些天便已給她收養的那個孩子取了名兒,大名肖蓮田,乳名就叫田田,取自蓮葉何田田的詩句,這名字只需聽一聲兒,自來就帶了一派田園風光。

如今聽得宮中傳令,肖瑩便親手抱著田姐兒來到馨園,先將這孩子的面頰親了又親,這才依依不捨的將人交給了身邊乳母。

“我猜陛下這是要催我啟程了。”肖瑩對錦繡苦笑道。

“因此上我必得求一求你,先費心將田姐兒替我照看些時日,誰叫她還太小,受不得八九百裡的舟車勞頓。”

“等我到了大寧安置下來,頂多一年之後我再找人來接她。”

肖瑩既說要“找人接她”,便是情知等她到了大寧後,便再難輕易離開——那麼哪怕她再如何想念田姐兒,或是想念京城,她自己也來不得了。

錦繡連忙應聲道,姑姑放心。

“雖說我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馨園裡也不好養著這麼大一個孩子,姑姑的囑託我也必會好好對待。”

“前幾日姑姑才跟我說了……大寧之行,我便與宋媽媽私下商量了,宋媽媽願意將田姐兒放到她女兒膝下先養著。”

“姑姑也知道,宋媽媽的女兒只生了兩個兒子,一直盼著有個女孩兒承歡膝下呢,宋家的人品也是好的,必會對田姐兒如親生的一樣。”

言之意下便是叫肖瑩不用著急,哪怕肖瑩到了大寧後、遲遲不能派人來接這孩子,甚至不得不將田姐兒拋棄,她容錦繡也絕不會叫田姐兒孤苦伶仃。

這話難免惹得肖瑩更加酸楚,眼前彷彿已經瞧見自己到了大寧後的萬般艱難,艱難得連個孩子都不敢養了。

只是眼下連著宮中的催促都到了跟前,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肖瑩也便狠了狠心跺了跺腳,便跟錦繡告了辭一路往宮中去了;她就不曾瞧見錦繡在她身後露出了一臉微笑,那微笑中雖也帶著幾分不夠確定的擔憂,更多的卻是欣慰。

錦繡的確害怕自己猜錯了,譬如方麟那一招兒不但不曾幫上什麼忙,反而將肖姑姑與她娘離開京城、趕赴大寧的日子又推前了幾天,甚至還會累及方麟。

只不過她也清楚得很,依著方麟的心計與實施能力……哪怕此計不成,也絕不會將他自己個兒牽扯進去,繼而惹得陛下震怒,更不會叫肖姑姑等人吃掛落兒。

她只是叫方麟幫她借力打力、藉助多人之口戳破這個秘密,使之不再成為秘密不是麼?

這個計謀就算有哪裡不成,也頂多是更改不了陛下原來的決定之一,決定那金礦還是暫時先不開採而已。

實則那金礦既然已在江南一派裡頭傳遍了,傳得人盡皆知,寧王更是個早就知情的,難道陛下還會堅持命令肖瑩區區幾人再去看守金礦?

那礦脈恐怕就是派遣個五百人的軍隊也未見守得住……

錦繡既是早就明白,她的擔憂也不過一瞬即散,等肖姑姑的身影徹底小時候,她便喊來那個抱著田姐兒的乳母,叫那乳母還抱著田姐兒回西偏院去。

“就算肖姑姑即刻就得啟程,也肯定不是今日,你抱著孩子回去等她一等,等她回來後也好叫她再和田姐兒親近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