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哥兒卻在起身的那一霎那,突然便瞧著離開的眾人裡有個人很是眼熟。

他就忙對著殿後的連翹招招手,臉上也全是急切,等得連翹快步來到他身前,他就急聲問了起來。

“就是方才跟在那兩位杜太太身後的、穿著絳紫色褙子那個婦人,那是什麼人?”

連翹卻是以為洪哥兒這是對那婦人穿了絳紫色褙子不快,只因杜家人既是前來弔唁,論說便該穿件顏色更暗沉的衣裳。

她就輕聲安撫洪哥兒道,其實這顏色的衣裳也還算可以:“並不是多麼鮮亮。”

“這人又不是咱們大姑奶奶和莊大奶奶帶來的人,哥兒就隨她去吧,不用和她計較。”

洪哥兒連忙搖頭:“我並不是在乎她穿了什麼顏色的衣裳,我是瞧著她眼熟得很。”

“她過去好像來過我們家好幾次,和我院子裡那個告病回家的婆子很有些走動。”

說起來洪哥兒那院子裡既是出了個仙公教的婆子,還被錦繡抓了個正著,誰又敢跟他明說,再將他嚇到?

因此二房裡上到齊氏、下到他的丫頭小廝,都跟他講那婆子是得了病,這才不再在他這裡服侍了。

連翹這才聽懂了洪哥兒的意思,她就趕緊招呼洪哥兒身邊服侍之人,叫她們好好照料哥兒。

好在就在齊氏才過世的第二日,錦繡便將曾在致雅堂服侍的紫蘇與萱草兩人留在了這裡,叫這二人改在洪哥兒跟前當差。

“方才那個陪著杜家太太們來的婆子有蹊蹺,我這就去尋三小姐說一聲。”她悄聲叮囑紫蘇道。

只因連翹既知道洪哥兒那裡那個婆子之事,更知道五房的小杜姨娘也被杜家派來的婆子收買過。

如今她又怎會不猜想,既是方才那個絳紫色褙子的婦人令洪哥兒都眼熟,那人必是對容府很熟悉,當初前來收買小杜姨娘的人,說不準也有這人。

連翹吩咐罷這話便急匆匆的追出了靈堂去,誰知等她漸漸離著錦繡眾人近了,她卻怎麼也沒瞧見那個絳紫色的背影。

她心頭立時暗暗叫了一聲不好,隨即就嘬起嘴唇輕輕吹了兩聲口哨,遠遠的聽起來就像幾聲鳥兒叫。

那身穿絳紫色褙子的婦人也便想都沒想到,她雖然仗著過去便來過容府幾次、也就對這後宅的路非常熟悉,卻在她沒等悄悄摸到五房的地界兒之時,便被兩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喝住了。

“你這僕婦是哪裡來的,我們怎麼從未見過你?”那兩個婆子齊聲喝問道。

那婦人頓時被嚇得不善,隨即便知道她這差事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她就抖抖索索垂頭回道,她是跟著杜家兩位太太前來弔唁的。

“我出了靈堂便有些內急,就拉了個小丫頭給我指路、想去淨房。”

“怎知從淨房出來後,我便轉向了,也不知眼下這裡究竟是哪裡、我們家兩位太太又去了哪裡。”

那兩個婆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杜家的僕婦。”

“如今這後宅既是我們三小姐當家,二房又擺著靈堂、不好招待客人,我們三小姐必將杜家太太們引到馨園招呼去了。”

“走吧走吧,跟著我們走吧,我們送你去馨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