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輕輕皺眉——她本也是擔憂的這個,這才不論是遺書也好、旁的也罷,都不大想這就叫容之萱知道。

可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一切早就掰開了揉碎了,再說不如不這麼做有何用?

容之萱可不是華貞,怎麼可能被她和她父親護得密不透風!

她便先將喬郎中謝過,又叫連翹替她將人送出去,轉頭便來到軟榻前,只管將喬郎中那些話講了。

既然昨日巴巴兒的給齊氏送信的是容之萱,方才急著要看遺書的也是容之萱,這之後要斟酌到底要不要繼續留在靈堂操勞傷心、要不要顧念腹中胎兒的還得是容之萱,她容錦繡哪裡有替人做決定的本事!

那麼她所能做的便是將一切說清,大主意還得靠她二姐姐自己拿。

這時卻也不等容之萱說些什麼,外頭便傳進話來,說是三爺四爺都回來了;錦繡連忙一邊請肖姑姑替她照看二姐姐,一邊已是匆匆朝外走去。

而錦繡雖是腳步急切,她也終於鬆了口氣——既是這個家裡真正的主心骨都到家了,她是不是也能輕鬆一些了?

至少有些大主意本就不該她拿的,她父親若是在,也就省了她無數心神不是?

只是等得錦繡終於來到靈堂門口,卻是一抬眼就險些氣炸了肺。

那韓淩、不,眼下應該稱做是容秩了,這容秩竟然也敢來?還依然做成韓淩的打扮前來?

若不是這人一直將他的真實身份瞞死了,二伯母哪裡會死?她娘又怎會再一次上了容家人的當?

而他既是瞞了,他索性一直裝成韓淩不好麼?他為何偏要在昨日給容之萱送信兒?

錦繡就只管盯死了容秩,一雙眼幾近冒火。

倒是她父親本就是個知情人,如今見狀便上前將她擋住了,口中也連連輕聲勸道,有些話眼下還說不得。

“且不說這裡頭的因果著實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有些事也未必真是你看到的或是想到的那樣兒。。”

“單只說……韓淩這個身份,眼下也不是你我可以揭穿、再叫容府人盡皆知的。”

話裡話外便是叮囑錦繡聽他話,務必不能在此時將容秩的真實身份喊出來,何況容程既是回來了,一切都有他操持打理。

……等得這日入了夜後,錦繡既是遲遲睡不著,她便索性抱著自己的被子跑到了肖姑姑那屋去。

好在肖姑姑這張大床本就是華貞當初特地叫人選的,只怕委屈了她,莫說是多來一個錦繡,哪怕再來三兩個也睡得下。

肖瑩便笑著往裡挪了挪,叫錦繡靠在她身邊、兩人都靠著大迎枕說起話來。

“我知道你至今還在怨怪你二伯父。”肖瑩輕聲開了口道。

“可你就真信了你二伯母當初只是無意麼?”

誰知錦繡聞言就笑了:“肖姑姑說的沒錯兒,我是挺怨怪我二伯父的,不過那是白天。”

實則等她被她父親從二房攆了回來,她便有了空閑,也便沉下心來想了又想,這一想之下也就被她發現了無數蹊蹺。

要不然她也不會打著睡不著的旗號來找肖姑姑了——肖姑姑可是陛下的暗諜,一定能替她分解一二,將那些蹊蹺落成實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