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便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將那紙卷接了過來,又迅速展開細細看起來;誰知也不等她將那文字看罷,她的臉色已是變得鐵青。

原來大爺和二爺當年要去接應前朝水軍歸順,那時間與行程等等都是齊氏走漏給蔣氏的風聲?

楊氏也便看都不再看後面的那些文字,先是抬手將那封遺書塞到了錦繡手裡,便忍著眼淚腳步飛快離開了二房,再也沒有回頭。

錦繡見狀越發有些明白了,她也便不叫人去追大伯母,而是耐心將這遺書仔細看完。

等她將這薄薄一頁紙看罷,她雖是早已隱隱約約猜到了二伯母的服毒與韓淩有關,或是與她兩位伯父有關,如今也是徹底將猜測落到了實處。

而齊氏這封遺書的最後還寫著,萬一她服了毒外加吞了金後卻沒能迅速死去,也請容府萬萬別將容之萱喊回來。

“左右我也是必死無疑,等我嚥了氣之後,再叫她回來與我這個罪人見一面就夠了。”

錦繡看到這裡難免苦笑連連——她二伯母倒是說去死、便毫不遲疑去死了,臨死前卻還不忘留下這麼一個懇求。

可她二堂姐又招誰惹誰了?怎麼就連活著的親娘都見不著了?

再說二伯母這個懇求不是個燙手山藥麼?這豈不令容府陷入兩難,請人回來也不對,不請還不對?

好在這時謝太醫又張口說了話,說是二奶奶頂多還剩半個時辰。

“三小姐還是趁著人活著、軀體四肢還都軟和,喊些穩妥僕婦來給二奶奶換換衣裳吧。”

這話雖是謝太醫及時提醒錦繡叫人前來裝裹齊氏,他也並不知道齊氏的遺書上留了什麼叮囑,實則也解了錦繡的為難。

要知道容之萱的夫家離著容府可不近,怎麼算都得半個時辰車程。

容府雖是這便可以快馬去請人,等她那個身懷六甲的二堂姐坐著馬車緩緩趕來,想必齊氏早已咽氣。

如此一來哪怕容之萱再有心埋怨孃家,譬如怪人為何不早點去請她,也怪不到誰身上不是?

……錦繡送走了謝太醫,又喊了一些曾給蔣氏辦過後事的穩妥僕婦吩咐起來,叫人仔細給齊氏裝裹後,便徑直去了大房。

錦繡當然也不怕誰說她涼薄——二伯母齊氏既是沒救了,她便得為活著的人更多著想。

她大伯母剛才可是哭著從二房跑回去的,她不去看看哪裡放得下心?

等她進了大房的正院,才一進門就聽到了楊氏的哭聲隱隱傳出來,一群婆子丫頭更是連正房都不敢進,只敢遠遠的站在門廊下垂頭立著。

她便先在外面略站了一站,等她調整好神色方才揚聲道,錦姐兒來看大伯母了:“我可以進來麼?”

楊氏或許是已經哭久了哭累了,也便不想再哭,再不然便是不好拒絕錦繡。

錦繡旋即就聽得她清了清嗓子道,錦姐兒快進來。

可是楊氏終歸沒想到,錦繡進來後先是親手給她打了洗臉水,隨後便問起她來,問她可知道韓淩韓監軍已被尋到了,昨日才從武安歸京。

楊氏雖然知道韓淩也許還活著,可她哪裡知道這人已被找到了?如今還就在京城?

楊氏難免先是三分驚訝、七份驚喜,隨即卻又冷笑起來;這冷笑襯著她早已哭得通紅的雙眼,也便顯得越發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