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入夜後,錦繡才剛離開靈堂回來睡下不久,就被馨園院門處傳來的拍門聲驚醒了。

她一邊速速睜開眼來,一邊已是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身來,又飛快的披上衣裳下了床,卻也不等她走出內室問聲出了什麼事,宋媽媽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

“小姐被吵醒了?是四小姐叫人來給小姐稟報,四爺竟在半個時辰前發起燒來,不過眨眼間,人已經燒糊塗了!”

“好在四小姐叫人過來報信兒前,便叫人去請了您下午招來府中住下的那個郎中,您若是還不放心,老奴便陪您一起過去瞧瞧吧。”

錦繡連連應聲道,我是得過去瞧瞧才能安心:“……媽媽自去歇下吧,我叫連翹甘松陪我去四房就是了。”

原來錦繡既聽了蓮姐兒那些有意無意的話,她倒不怕她四叔只是被蔣家嚇到,而是害怕……那蔣家還有別的手段,譬如已經在暗中給她四叔下了什麼毒,甚至連她父親也未能倖免。

只是謝太醫雖然擅長解毒,卻到底有著太醫身份,這樣的人肯定不能住進容府來、以備不時之需。

同軒館的甘草雖是謝太醫半個徒弟,又只喜歡擺弄藥丸子藥粉,治病救人的本事卻是半瓶子水。

錦繡便在和蓮姐兒聊過後,就叫連翹去尋阿醜,好叫阿醜前去粟米衚衕將喬郎中接出來,再安置在容府的客院裡住下。

要知道喬郎中的本事雖是比不上謝太醫,卻也不差許多。

那麼只要他住進容府了,便是有了個託底的,也免得她父親與四叔無意間著了蔣府的算計,自家卻被蒙在鼓裡,甚至耽誤了救治。

想當初就是因為蔣氏想要喬郎中的性命,方麟才將喬郎中藏到了粟米衚衕、仔細保護了起來。

可如今蔣氏既然已經死了,蔣府人雖知喬郎中的存在,卻與正主兒對不上號,喬郎中也算安全了不是?

錦繡就在聽罷宋媽媽的稟報後,便匆匆帶著連翹和甘松趕往四房的清澤苑;還不等主僕三人走到四房地界兒,蓮姐兒身邊的大丫鬟茉莉便打著燈籠迎了過來。

“三小姐您來了?”茉莉一邊給錦繡施禮,一邊指了指四房的西邊。

“我們小姐害怕四爺的不好驚動了四奶奶,早將四爺叫人抬著送到西偏院去了,又怕您往清澤苑白跑一趟,就叫奴婢來接您。”

錦繡笑著點頭誇贊蓮姐兒夠機靈,要知道她四嬸康氏的身孕還不滿三個月,哪裡受得起這等驚嚇。

等眾人再往清澤苑的西邊偏院走去,錦繡便又問起了郎中是怎麼診斷的。

“他午後剛到時,我倒是叫他偷偷去瞧過我四叔一眼,只是我四叔那會兒已經睡熟了,不能給他診脈。”

喬郎中也便只隔著掀起的門簾遠遠瞧了瞧容秦,只說看面色是有些疲憊,眉頭間又有些憂愁,倒不像有病或是中毒的模樣兒。

茉莉的臉上這才見了些笑,連道多虧三小姐及早備下了郎中:“那位喬先生說四爺只是勞累過度,又有些受了驚嚇,這才高燒不退。”

“就在奴婢出來接您前,喬先生已經給四爺施了針,只等著藥熬好了再給四爺喂下去,說是四爺吃了藥若不吐,頂多到天亮便能退了燒。”

“三小姐您知道麼,喬先生說四爺燒得已經快驚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