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上若說錦繡隨後便往五房去了,還是帶著滿腔怒氣去的,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等她才領著茗姐兒邁進了房中,也不待她推推茗姐兒上前喊一聲,容稽便打了個挺兒從床上坐了起來,雖是蓬頭垢面沒個人樣子,口中也是忍不住罵道,如今連你們幾個小輩兒也來瞧我笑話了不成。

“我知道你爹肯定早將我的身世跟你說了,可錦姐兒你又何苦帶著茗姐兒來?”

“你這是覺得你們三房看我笑話兒還不夠,便要拉著我的女兒一起來笑話我麼?”

錦繡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她這位五叔到了靈堂也沒多悲傷,連帶著給蔣氏跪靈哭靈的禮數也沒全。

敢情她父親已跟容稽說清了這人的身世?

她那來時的滿腔怒氣也便瞬間消散無蹤,繼而又連連給王嬌娘使起眼色來,叫王嬌娘趕緊帶著茗姐兒避開為好。

她是怕自己進了五叔的房裡、於情於理都不夠好聽,這才帶著王嬌娘和茗姐兒一起來了,再說有茗姐兒在跟前,也許還能用父女親情打動容稽一二。

可是現如今容稽張口就道明瞭他自己的身世,這些話哪裡還能再叫茗姐兒聽?

等得茗姐兒被王嬌娘領走之後,錦繡這才輕輕笑了笑道,五叔這是什麼話。

“五叔的身世我可不是從我父親口中得知的,而是蔣氏祖母活著時候親口說的呢。”

“若是我一直將五叔這個身世當成了笑話瞧,還用今天才領著茗姐兒來?”

可是容稽雖然早已信了容程的話,說那蔣氏從打養他之初便是為了將他當棋子,他又怎會相信錦繡如今這番說法兒?

他那位母親他可明白得很,那明明是個滴水不漏、將他都能騙過之人,她活著時會對錦繡說這個?

“我是說這話是蔣氏親口說的不假,可我也沒說是她親口對我說的啊?”錦繡輕笑。

“想必五叔已經知道我那位蔣姑父還活著,更知道我們是從哪兒抓的他吧?”

“因此上我也不妨告訴五叔,就是抓到蔣逵的那個地窖、過去真的是條密道,我就是在密道裡聽得蔣氏說出了你的身世。”

“不知五叔有沒有興趣再聽聽,蔣氏說出了你的身世後又說了些什麼?”

錦繡自是不怕容稽管不住嘴的。

那密道一來已經不在了,何況早些天也已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兒,二來容稽既不是蔣氏親生,這些年來卻被蔣氏連著蔣家騙得不善,他心頭如今恐怕早已將蔣家當成大仇人了。

這就更別論哪怕他真是蔣氏親生,蔣家既然都快倒了,他還能寧願被蔣家連累?

容稽卻是聽了她這話便厭惡的擺了擺手道,他可不想聽一個已死之人究竟下過什麼蛆:“你這分明是沒安好心,只想再給我心上多戳幾刀。”

錦繡頓時冷笑起來道,其實依著五叔過去做的那些事兒,莫說是給你心上戳刀。

“就算我這就替我父親、替我祖父了結了你,恐怕也沒人敢說我一個不是。”

這可是替容家清理門戶!也免得偌大一個輔國公府被這種混賬連累!

“只是我父親既然不想用你的人血饅頭給他添功勞,就是他還將你當親兄弟。”

“你惹下的禍哪怕難收拾了些、他也情願替你收拾,我又何必悄悄對你動手、再白白禍害了我父親對你的兄弟情分?”

容稽難免被錦繡堵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良久後方才嘆了口氣道,容家怎麼養出你這麼個牙尖嘴利的玩意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