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容稽在青果衚衕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再將過去的很多事兒那麼一聯想,他當即也就明白過來,自己確實是被蔣氏與蔣家當槍使了不少年。

單只說去年臘月裡,蔣氏叫他前去他四哥的書房裡偷東西,那不就是解了他四哥的急、倒將他吊在火上烤了?

這就更別論蔣氏還叫他去跟高源勾勾搭搭,讓他出面替錦繡和高家庶長子議親。

若不是方麟那時還沒跟錦繡定親,那小子豈不一鞭子便敢抽死他!

那麼莫說是容稽一直以來的很多念想都在瞬間崩塌,他沒將蔣氏從那靈柩裡頭倒出來、再戳上幾刀洩憤都是好的。

只是誰知容程又跟他商量起了將計就計,竟想叫他依然裝作無事人一樣、盡管押送火器回江南。

這話說得好聽叫做戴罪立功沒錯兒,可若是說難聽了,這不就是叫他做餌麼?

容稽這才在回到容家後,口上說著他要多考慮幾日,實則卻只管蒙頭大睡。

想來要是他裝死裝得像,再這麼多裝幾天,他三哥也就不會再為難他,繼續執意逼著他押送火器南下。

可誰知道如今就連錦繡一個丫頭片子……卻也攛掇他再下江南?

錦繡卻是聞言就樂了:“敢情我父親早從五叔這裡知道武安藏了個火器庫了?”

那她可不是更加不用為她娘與方麟擔心了?

她便又對她五叔正色道,難道五叔沒聽說過“富貴險中求”。

“五叔當初執意南下投奔江南派,險些從此成了反賊一黨,您都沒覺得有多麼危險、反而覺得無數榮華在前面向您招手,如今回了正道兒倒覺得危險了?”

容稽一下子就愣了。

這丫頭這番話好像有些道理?

“我父親是有本事護住五叔,五叔這一回不往江南去謀個功勞也沒事,左右您頭些日子也沒真替江南派做什麼,也不用怕那些人落了網後隨口攀咬。”

錦繡語重心長道:“可是今後……難道您就指望我父親照料過一輩子,而不是自己憑著自己的本事謀算謀算?”

“您看看我四叔,還有茗姐兒的二舅父,如今可都是鎮撫司的百戶了!”

“您若是看不上鎮撫司的職位也不要緊,這樣也省得一家子全都成了錦衣衛,可不是還有之前那個漕運參將的職位麼?”

“您這一回要是立了功,我父親再想轍給您洗洗白,不說什麼戴罪立功,只說您最開始就是我父親安插進那邊的暗線,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如果說容稽之前幾日便對再下江南有三分動心,如今再聽得錦繡所說“不是戴罪立功”,而是隻要他三哥願意給他洗白、說他一開始便是暗線,他登時便有八分意動。

只是容稽也明白,這麼大一件事可不是錦繡隨口一說就能成的,洗白這種事還得他三哥親口答應他才算數。

他便訕訕的擺了擺手道,他也想說自己本來就是暗線呢:“你當你五叔真是個傻子麼?”

“想當初要不是我覺得去做那個漕運參將……進可攻退可守,若是眼見著江南派不成了,隨時都可以退一步來尋你爹當同盟,我才不稀罕去那水邊當差呢!”

“可這也得你爹承認才好,哪裡是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胡亂說一句就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