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方大人肯定也有疑惑,疑惑於我這個身份……為何要執著與此。”

淩子楓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已是緩緩撕下了腮上的胡須,轉眼間便已是一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模樣兒,連著嗓音也不再是刻意的低沉了。

方麟也就不等淩子楓再多說,已是面露了然,口中亦是連聲道,這些年的確辛苦韓監軍了。

“韓監軍定是早知當年那艘船是蔣老賊動的手腳,毀船的手段也與裝載在船上的什麼火器有關,這才多年以來都不放棄追查吧。”

否則這韓淩又怎會一心朝著追查火藥這一路下手,卻不查別的?

淩子楓、眼下該稱為韓淩了,韓淩聞言也不驚訝,臉色反而有些釋然笑道,方大人說的沒錯兒。

“當時我與容家兩位爺乘坐的那艘大船雖是戰艦,卻沒有戰鬥任務,而是要去接應……前朝水軍來投。”

因此上那艘船上也便未曾裝載任何火器,也免得引起對方誤會。

誰知這船還是在江心漏了底,那船底的大洞又令韓淩至今記憶猶新,若非是火藥便不足以炸得那般碩大,人力更無法在瞬間達到這種效果。

“容家兩位爺並不是水軍出身,又是北人,水性都稱不得好與不好,而是根本就不會水。”韓淩眯眼回憶道。

“倒是我本就是南人,又是自幼便在江邊討生活,這才在全力逃生之餘還能再看一眼那艘沉船究竟是哪裡出了毛病。”

卻也就是這一眼,便被韓淩發現了那艘船底的碩大破洞,還有個極似火龍出水的物件漂浮在下方、與船隻一起漸漸下沉。

韓淩這些年來所能做的、便是一邊隱姓埋名、一邊追查這個火龍出水究竟來自何處——只因他既是監軍,也便知道當時的容家軍中未配任何火器,更別論那艘戰艦之上。

那麼只要他能追查到火龍出水的來路,那始作俑者也便能夠徹底落實了……

只是韓淩當年也未曾想到,那蔣德章竟然一邊要了容家兩位將軍的命、一邊搶了兩位將軍的收服前朝水軍之功,還開始在私下發展蔣家自己的勢力了。

等他多年追查下來,就漸漸發覺那蔣德章不但與江南派合夥兒豢養了私兵,還在暗中囤備起鐵器與火器來。

虧他還以為那蔣老賊只是藉著在兵部任職的便宜,這才從兵部下轄的火藥局中搞到了火龍出水、悄悄放在了那艘沉沒的戰艦上!

“他當年想必還沒這麼大膽,那火龍也許就是借用職務之便搞到手的。”方麟笑著補充。

“可也就是這麼一來,便助長了他的野心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韓淩輕輕點頭道了聲不錯。

“他雖是既是能搞得出一回,便能搞得出兩回,可像火藥這樣的利器……哪裡有握在自己手裡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