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方麟既已快馬加鞭趕往武安,三日後他與一眾手下已是進了武安城。

卻也正是方麟這些年來的刀尖上舔血、早就給他積累了無數直覺,這直覺又敏銳得很,等他帶人才一進城,就已品味出了一些不對頭來。

要知道他就是為了不叫旁人瞧出他們這一行的行蹤來,眾人已是全都喬裝打扮過了,而他又剛好新跟那個私兵頭目羅九學了一手,只說自己這一行是鏢局人馬。

既是他和手下全都不是緹騎打扮,怎麼那守城的兵丁卻還是慌了神,隨後便又悄悄與人附耳說了幾句話,那聽了交代的人旋即就撒腿跑了?

只是方麟又怎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叫人追上跑了的兵丁?

他便只給阿寅遞了個眼色,阿寅心領神會,隨即就大聲喊起了肚子疼,張羅著要去找地方放茅。

等得阿寅下馬捂著肚子跌跌撞撞走了後,方麟也立時打定了主意,那便是他不妨先不急著往太行山裡去。

他這一回是來幫他那位嫡親丈母孃救急了不假。

那鐵礦上既然還堆著礦石,雖未曾重新開工也留下了人手看管,在方麟看來便是人證物證皆已齊全。

而錦繡她娘送往京中的信中既已透露了些許這樣的資訊,同時也算是道明瞭她的想法,她亦是認為差事到此就算圓滿了。

只是不知為何,領頭兒的李勇卻偏要再留一陣子,只拿著鐵礦未曾開工當說辭,始終也沒提可以回京交差的話兒。

方麟可不是看罷那信便有些疑惑,疑惑於那李勇何必繼續等。

難道李勇還打算直等到鐵礦指不定哪一日又重新開工,或是等得蔣家又來了人吩咐什麼,這才算得上是實打實的證據?

要知道那蔣德章已經成了英國公手中的階下囚!那蔣逵也“死”了!

蔣家哪裡還會在這等時候派人來,再被李勇帶人抓個正著?

這樣的功勞雖說看似是更大了,可這不是水中月鏡中花麼!

方麟打的主意也便是與其催促他丈人給這邊送信來,交代這邊只需如此這般便算辦成了差事,信也要走上一段時間,那麼還不如他親自前來。

何況蔣德章已經落網的事兒……還需繼續瞞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叫李勇等人知道,更不能叫對手知道。

那若是將此事寫到信裡一一交代,一旦這信件在路上出了紕漏,反而會釀成不可收拾的禍端。

等方麟到來後,只需叫人將人證一抓、物證一取,便可以帶著錦繡她娘一行人回京城交差了,如此也免得錦繡日日擔憂。

可方麟還沒等進太行山呢,便被他在武安城發現了一些蹊蹺,他又怎會想不到李勇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才遲遲不回京?

那位李百戶定是也發覺了什麼,這才不惜多停留些時日,譬如這武安城的縣令本就是蔣家一夥兒的——總之方麟是不信他丈人會看錯了人、實則這李勇卻跟對手私下有勾結。

只是可惜李勇這些理由卻不能對旁人提起,哪怕是錦繡她娘也不成,畢竟這一切也許只是李勇的猜測;外加上他們那批人馬畢竟有數兒,盯死了山裡便盯不住這武安城。

再說李勇他們在山裡發現鐵礦的礦址才剛幾日?到如今滿打滿算也才不過半個月吧,這時候又哪裡騰得出工夫做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