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話既是說到這兒,肖瑩便又提起容程前幾天的打算:“我聽說三爺和方大人想要趁著這個熱乎勁兒,叫人將仙公教那幾個窩點兒和善堂都端了?”

肖瑩自是有著自己的考量,又覺得三爺他們這個打算似乎有些不妥,方才問起了這話。

只因那關主事家雖然燒死了幾十口子人,那位於西山的仙公教新分舵也被洗劫了,連著舵主關斯傑也死了,這卻都是杜家動的手。

那麼錦衣衛鎮撫司若是趁此機會卻對別處動起手來,豈不會驚動杜家?

要知道那新分舵既是十幾人上下一心、用幾個歌姬舞姬連唱帶跳就哄著關斯傑將毒藥當成了美酒,那杜家伸出來的爪子可不短。

這就更別論那大興的善堂也本就是胡兆全、也就是杜躍海的長子杜謙開辦的,這兩年可養出了不少心腹來。

因此上肖瑩倒不怕旁的,只怕一旦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卻又偏是杜家的人,杜家豈不立刻便會得知,除了他們自家之外、還有旁人也對仙公教下了手。

“姑姑放心,我父親和方麟商量出的那個動手並不是要剿滅,而是隻叫人陸陸續續將那關主事家裡、還有京中分舵都出了事的訊息傳到那幾個窩點兒去。”錦繡笑著安撫肖瑩。

這般一來那些人只要不是杜家這一頭兒的,必會倉皇逃竄出京,悄無聲息的死了也就死了。

而那些本就是杜家的人,若是不想離京、也必會轉頭找上杜家。

如此哪怕杜家本就是這些人的真正主子,又怎會容得下這麼些個人吃馬喂,更容不得這些人瘋狂湧來、繼而走漏他們家的真正企圖。

肖瑩頓時撫掌輕笑起來:“原來三爺和方大人依然還是個借刀殺人的計謀,既能趁此機會削弱這些教徒的力量,又能叫他們自己人狗咬狗、打杜家一個措手不及。”

“這之後的杜家豈不得慌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而且除了這些個窩點兒之外,京城裡必然還有許多教徒藏在哪個高門大戶裡,待他們都聽說關家那叔侄倆出了事,也必會手忙腳亂,又指不定帶出多少泥來。”

錦繡點頭道正是如此:“而若是其中有些本就是關家的鐵杆兒,也定會趕緊想轍給揚州老巢送信兒。”

等得那關家的仙公教總舵收信收多了,哪怕總舵的選址再如何隱秘,也很容易露出馬腳來。

方麟又恰好在前些天就派了人手去揚州,這豈不也是幫了他的人一些忙,查詢起總舵來也方便。

肖瑩的笑容越發旺盛,連道這可真是一舉多得;隨後也便悄聲跟錦繡商量道,既是三爺和方大人這幾日都忙得很,方大人那個繼母還沒了,不如先由她給宮中回稟一聲杜家這些貓兒膩。

“你若是覺得先將此事報備給陛下知道更好,又怕密摺上頭寫不得太多內幕,我明兒便喬裝進宮一趟也使得。”

錦繡既知道自己父親忙些什麼,譬如忙著審理那些私兵之事,更知道方麟已經去了武安,她又怎會不願意肖姑姑如此提議?

左右肖姑姑此舉不但不是為了搶功,還替她父親和方麟提前報備了,這本就是好事一樁。

她就點頭笑道,若是姑姑覺得只給陛下寫個密摺顯得有些不夠重視,自是去面見陛下詳細分說更好。

再說那周仲恩不還關在大獄裡、至今也未被真正流放麼,連著周家位於大寧的馬場,也因著她父親和方麟忙於查實仙公教與江南派,還未必騰出人手去打理,更未必回稟給陛下知道。

她便索性將這馬場之事也託付給了肖姑姑——肖姑姑既然不是個愛搶功居功的人,到了陛下面前也得講明馬場的訊息是怎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