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當然知道三紅可憐,尤其是聽說那小丫頭滿身血跡之時。

如果杜曉雲著實不想嫁給關雲峰那個老頭子,如今卻聽說杜家已經派人前去碼頭寫船,不出六七日便要送她南下嫁人,她可不是不心甘,還想再做一回最後掙紮?

那三紅落在錦繡眼裡也便更可憐,只因這明明不關三紅的事兒,這小丫頭竟然還願豁出命來、幫著杜曉雲努一把力。

可那杜曉雲與三紅的身後既是杜家,她若是對這丫頭和杜曉雲仁慈,那便是對自己狠心,對自己父親與方麟狠心,甚至是對陛下狠心,只因這必會壞了剿滅仙公教的大計。

錦繡只得強壓住自己要管三紅的沖動,打死都不能伸手幫她哪怕一絲一毫,只叫連翹出面去攆人。

誰叫那仙公教這樣的邪教不只不該存在,還不知害過多少條人命?

與這些人命以及將來可能要搭上的無辜人命相比,錦繡必須舍棄三紅不管。

……殊不知那個杜躍海卻偏是個極其多疑的,等他聽說容府這一回竟沒叫三紅進門,還任憑那丫頭暈在容府門口一個多時辰都不曾再有人露臉,他立時便沉吟起來。

待他沉吟罷了,便連忙招呼師爺來到書房、與他悄聲商議起來,只因他也怕這是容府知曉了些什麼,這才抵死都不願與自家搭上幹系。

“要不然就叫老二遲些對那關主事和西山動手?也免得被那容程的人抓了什麼把柄?”杜躍海問師爺道。

“左右老二過幾日便要南下,等他到了揚州探探關家本家虛實,若是老大的死果真是他們搗的鬼,再徹底與他們做個了斷也不遲。”

那師爺聞言卻搖了搖頭,壓低了嗓子直道老爺此言差矣。

“且不說二爺這幾日的查證處處指向關主事叔侄倆,大爺的死必與關主事脫不開幹系,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單只說和那揚州的關家老巢比起來,這京城的分舵與那關主事一家……也是更容易捏到手裡的。”

言之意下便是提醒杜躍海,既是大爺杜諶當初改頭換面混進仙公教,奔的本就是先拿住京中分舵再說,哪怕大爺如今沒了,杜家對這京中分舵也得勢在必得,更是隻能勢在必得。

這就更別論那揚州總舵再好,離著京城到底太遠,反而不如京城分舵分量重。

只要杜家能夠早早將京中分舵捏在手心,,對京中這些家中已經混入仙公教教徒的朝廷官員動起手腳來,亦是分外便宜。

那麼杜家在那兩江總督郭致遠的心中……就算無論如何也越不過蔣尚書去,怎麼也得排在前三。

這師爺自然不願自家老爺放棄眼前這個好機會——等二爺杜謙送嫁從揚州回來後,那可指不定是幾個月後了。

萬一那關家叔侄趁著這幾個月的機會又壯大起來,連著大爺留下的那些人手也被這叔侄二人收服的收服,該殺的則殺,再動手豈不更難?

其實杜躍海本就因著老年喪子、心中格外悲痛,這幾日仿若老了十歲;如今再聽得師爺這麼一說,他也難免狠狠的點頭道,你說的倒也有理。

“若不是那姓關的叔侄倆生怕老大搶了他們在京中的風頭去,老大又怎會平白無故丟了命。”

原來方麟看似要將胡兆全之死栽贓給關主事極難,實則他卻只需叫人偽造一封關主事寫給揚州的信,再想方設法叫杜謙的人將這封信截獲。

這杜躍海不看那信還則罷了,看罷了信也便立刻將那關主事恨上了。

誰叫那關主事這封信往揚州遞得這麼巧,又在信中各種解釋說,京中分舵副舵主胡兆全之死與關主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