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也曾經想過,想那蔣府女眷會不會做得更穩妥些,譬如她們人雖去了致雅堂,卻不會在當時便要了蔣氏的命。

如此也免得蔣府女眷背上黑鍋洗不清,更免得當時便被容家的哪一個抓了手。

不過等錦繡送走了方麟,再走在回花廳的路上,她突然便納過悶來,那位蔣夫人既然這般急著前往致雅堂,連著宴席還沒散也不顧了,想來便是不願多等了,一刻都不願多等。

那蔣家是有個胡郎中當心腹不假,不但隨隨便便就能拿到害人性命卻不露馬腳的藥方,更是想將輔國公毒成傻也輕松,想來也不缺一顆藥丸,中午給蔣氏灌下去後、直到夜裡才要命。

可萬一這藥丸或是藥湯並沒管用,或是轉頭就令容府發現了些許不對、當即就將蔣氏救了回來呢?

蔣夫人既是連那半夜放火燒死蔣氏的主意都想得出來,她哪裡還願意多冒險,想必她只有親手立時三刻見到蔣氏嚥了氣,她方才會放心!

錦繡也便在回到花廳之後,刻意放緩了陪同客人聊天的節奏,同時也不忘悄悄給肖姑姑遞了個眼色,叫肖姑姑離開花廳、如此那般的將紫蘇教了一遍。

這般只要她料得不錯,花廳裡的談話還不等結束,紫蘇便會前來報一聲蔣氏的死訊,在座的諸位夫人太太也便都成了人證……

那麼現如今眼瞧著紫蘇淚眼朦朧的跑了進來,張口便與自己想的一樣,錦繡只覺得心頭一鬆。

要知道她連仙公教的那些事兒都交待出去了,不就是為了換得這些客人們多停留一會兒,也好叫那蔣家多背上一項罪名?

那蔣家既與江南派狗扯羊皮,又與仙公教牽扯不清,她倒是不需要“殺害蔣氏”這個罪名弄死蔣家,可她也不能叫蔣家為此反咬自家一口!

“什麼?”錦繡雖是心頭已然大鬆了一口氣,面上卻絲毫不顯,聞言便異常焦灼起來,眼淚也險些立刻滴落。

“你、你請的哪位郎中?那郎中果然是這麼的,祖母已經、已經沒了?”

錦繡自然是要焦急的,也是要傷心的——雖她父親本就不是蔣氏親生,她更是個才剛認祖歸宗回來不久的姐,跟蔣氏根本談不上情份可言。

可她才剛得了聖旨賜婚,又要馬上及笄,隨後便隨時都可以成婚了。

那若是叫她名義上的祖母這便沒了,她豈不得守滿孝才能成親嫁給方麟?

她這份難過落在諸位夫人太太眼裡也便一點都不假,更沒人懷疑她什麼,更甚至還有人替她嘆了幾口氣,心中也暗暗道了聲遺憾。

還有紫蘇這丫頭直指蔣府女眷那些話,更是全被眾人聽在了耳朵裡,眾人也難免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心中已是各自有了決斷。

只因就在她們前來容府赴宴的路上,英國公夫人便已有意無意的了,那蔣府恐怕已經徹底失了聖眷。

要不然朝廷為何放著諸多武將大員都不派,卻偏偏派了蔣德章這個文官前去安南巡邊?

那麼莫輔國公夫人蔣氏究竟是病死的還是如何,哪怕就是容府對這蔣氏下的手,誰又敢替或是願替蔣家上一句好話?

何況這位國公夫人蔣氏與蔣府那位蔣夫人本就和她們不是一路人!

只是這時也不等英國公夫人聲節哀,再或者問聲容三姐可有什麼要幫忙的,錦繡便含著淚望向眾人,又朝眾人屈了屈膝。

“起來今日本是喜事……方才宴請長輩們來我家聚一聚的,誰知家裡卻出了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