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容程與方麟剛離開青果衚衕沒多久,想來那二人還走在進宮的路上之時,錦繡便已從她娘口中得知,她娘竟與那位淩郎中好上了。

錦繡不由得驚愕萬分,當即就大張著嘴愣在了那裡。

她可一直都當她娘與她父親並不是沒感情,而是太多紛擾逼得兩人沒法在一起呢,譬如她娘那個見不得光的暗諜身份,譬如蔣家對她孃的不停追殺,再譬如蔣氏的如虎如狼。

怎麼原來竟是她想錯了,其實她娘早就斷了對她父親的一切情意?

“你這是什麼神情?”宋麗娘不滿的伸出手來、替女兒輕輕合上下巴頦兒。

“你如今可是國公府的大家閨秀了,怎麼還是這般無狀,就不怕方麟瞧見了你這幅樣嫌棄你?”

“再你娘想要嫁人有什麼奇怪麼?就在去年你不還攛掇我找個好人嫁了?”

“難道你才跟著你爹過了幾天就變了心,又想要逼著我為你爹從一而終了?”

錦繡忙不疊的搖晃起頭來,也不知是想她不怕方麟嫌棄她,還是想她並沒變心。

宋麗娘不禁失笑道,你倒是話啊,總是搖頭也不怕把腦袋搖散了黃兒。

“那、那淩郎中我倒是早就見過的,我時候總是愛發燒,不就是他叮囑娘一定要找人教我些拳腳,頂不濟也要學些五禽戲,等得將身體練得強壯了,也就不愛得病了。”

錦繡皺眉回憶道。

想來當年若不是淩郎中有此叮囑,她娘恐怕也不會教她練武了,畢竟她孃的真實身份擺在那兒,教她習武便很容易暴露些什麼。

這麼論起來淩郎中倒真是個十成十的大好人,他不止引導著她娘教會了她一身好功夫,後來還救了娘好幾次的命。

可是好人就非得成為孃的丈夫麼?

她若是記得沒錯,那位淩郎中可是個文弱書生一般的人物兒,除了會瞧病便是愛讀書,這與她娘哪裡是一類人呢?

“娘與他不是一類人,與你爹就是一類人了麼?”宋麗娘輕笑。

“你還呢,你哪兒懂得是不是一類人不該這麼看。”

卻也就是這麼短短的兩句話,登時便將錦繡很多未曾出口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是啊,那淩郎中可不止救了孃的幾回性命,不惜拋下藥鋪不顧也要陪著娘去深山中養傷,還揹著一箱話本上了山,只為了日日給娘講上一段兒,幾個月都不曾嫌棄過山中寂寞。

若是這樣的人還不能給娘後半生的幸福,自己的父親容程就能了?

這就更別那位淩郎中已經答應了她娘,等她娘與他從武安歸來,便重回大同買房置地,再養上一頭牛幾只羊,一群雞鴨一條狗,與娘做一輩田舍翁……

她父親可能給得了娘嚮往的這種安定?

錦繡也便索性點了點頭道,若是娘覺得他好,我也可以覺得他好。

“只是娘也得答應我,等你們從武安得勝回來,您得叫我見見他。”

宋麗娘頓時便將一根手指點到了女兒額頭上:“你這姑娘是不是搞錯了,我可是你娘,不是你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