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便忍不住佯嗔著瞟了方麟一眼,這才強忍著心頭各色情緒、快步來到她娘跟前兒。

只是也不等她張口出半個字,更不等她伸手去拉她孃的手,或是徑直撲進她娘懷裡,她娘便笑著對她搖了搖頭,方麟的話語聲也在此時響起道,有話進屋再也不遲。

“甘松與阿寅留在院門外盯著,不論是誰都不得靠近院門五十步之內,否則格殺勿論。”

錦繡也便直等跟在父母身後一路進了正房,這才張開雙臂將她娘抱住了,臉也立時埋在她孃的肩窩裡,眼淚只在頃刻間便已浸濕了她孃的衣裳。

“娘當初為何那麼狠心瞞著我,什麼都不告訴我您受了傷?”錦繡輕泣道。

“若是早叫我知道這個,我就是死也要和您死在一塊兒!”

宋麗娘撲哧就笑了。

“你現如今眼見著我活蹦亂跳站在這兒,還敢這種倔驢話呢,我可是你親娘,還真能拉著你跟我一起赴死不成?”

只是別看她話是笑著,眼中也已含了淚,又輕輕將女兒從肩窩邊扶起,仔細將人從上到下打量起來,直看了兩三遍方才笑著點頭道,我閨女看起來還挺精神。

“看來你那信中並沒騙我,你父親也沒騙我,你這些日過得挺好。”

錦繡亦是帶淚笑出聲兒,既笑她娘方才被她那麼用力抱住也不曾避讓,顯見著傷已經全好了,亦笑她娘竟然又管她叫倔驢。

“我倔是倔了些,可也不是不吃商量啊?”她一邊撒嬌一邊抹淚道。

“娘若不信就問問方玉,問他我是不是凡事都能商量的?”

方麟慌忙見風使舵道,可不是怎麼的:“錦繡可是最識商量、最識大體不過的了。”

宋麗娘見狀險些笑彎了腰。

要知道她昨兒下午便在容程的公事房裡悄悄相看過這了,當時便滿意得很,滿意於這知道將女兒放在頭一位在乎著。

這就更別這後來從容程口中得知她來了,便非常妥善的提出、不如將她送到這處宅來安置。

如此一來叫她瞧瞧兩口兒將來的家,二來也好在今日將錦繡接來與她見面,這為人做事實在穩妥不過,周全不過。

可她之前到底也沒瞧見這在女兒面前是個什麼模樣兒不是?

敢情這世人口中的煞神方鎮撫、容程口中的硬骨頭,到了女兒面前卻成了軟面團兒了?

原來宋麗娘既是早就聽過方麟的名頭兒,自也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位當初可連個鎮撫還不是、僅僅是個錦衣衛鎮撫司的千戶呢,卻比容程當年才做上錦衣衛指揮使時還硬氣三分,狠厲三分。

誰叫容程本是從軍出身,雖殺伐果敢,卻也習慣了遵守軍紀,乍一進了錦衣衛還有些放不開手腳,方麟這卻是起步便進了錦衣衛。

更何況這可是大長公主親自帶大,大長公主駙馬親自教養成人的,雖只是四分之一宗室血統,骨裡也定然高傲得很。

宋麗娘自然也怕這人在外頭橫著走慣了,到了家也不可能軟下身段,更不大可能將女兒寵溺得什麼似的,哪怕他心裡非常在乎女兒,面上也未必多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