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婆當時只是寥寥一句,她還以為那鐵礦必是蔣家舅父替朝廷經手的事兒,這才使得那婆不管不顧當眾報喜,也便不曾令她想到蔣傢俬開鐵礦上頭去,更不曾引起她的恐慌。

而她在此時再將此事出來,也不過是抱了個“將功贖罪”的心思罷了。

萬一那蔣家真是事涉私開鐵礦,她就算替自家四爺大義滅親、立了大功,可若那鐵礦並不是私礦,也能證明她絕沒藏私不是?

她可連這點事都交待了,她哪裡還會隱瞞別的?!

殊不知也就是康氏這麼一句話,登時便令容程與方麟同時亮了一下眼睛,就連錦繡也不禁彎了彎唇角。

而錦繡既將她父親與方麟的驚喜神色看在眼裡,她心裡也就越發清楚了,看來周媽媽口中那個“蔣府豢養私兵”果然不是胡八道。

只不過這事兒可能牽連甚廣,她父親這才雖然知情、卻一直都不曾對蔣德章動手。

卻也就在這時,之前一直都在老實交待、交待得已近虛脫的容秦卻突然變了臉,一巴掌便朝康氏的臉上揮去,口中亦是喝罵起來,你這個婦人胡八道些什麼。

若不是連翹與甘松本就立在他身後,一直都防著他或意圖逃跑、或奮起傷人,甘松也便一伸手便將他的巴掌格擋了回去,他這一掌必得將康氏抽翻在地。

錦繡也就不等她父親或是方麟再開口,就淡淡的笑著朝她四叔看去:“看來四叔也對武安那個鐵礦的事兒知情,卻一直都在藏私沒?”

“那四叔就該謝謝我四嬸出言替你描補呢,怎麼還能出手意圖傷人?這不是不知好歹麼?”

言之意下便是那鐵礦再藏得如何私密,也瞞不過所有人。

而她父親明明早就知道了、卻一直都不曾提醒,也只是為了瞧瞧她四叔夫婦到底有沒有誠意,或是與蔣府牽扯究竟有多深。

容秦這才愣了,片刻後等他終於納過悶來,卻也終歸無話可講。

他又能什麼呢?

難不成他還能他是早就知道他舅父蔣德章與他人私開了一個鐵礦,只是不想告訴他四哥與方麟?

還是他惱恨康氏連這點秘密都藏不住,分不清親疏?

他還不如裝作對那鐵礦毫不知情!也免得給自己又加了一個知情不報的罪過兒!

錦繡便趁著容秦無話之時看向她父親,用目光詢問鐵礦一事要不要寫到供狀裡。

見容程點頭示意可以寫,她便重新拾起筆來補了這幾句,這才將分頭晾幹了墨跡的那些紙張逐一遞給他觀看起來。

容程就在一邊看著供狀之時、一邊忍不住在心頭笑開花。

倒不是笑這供狀得來全不費工夫,而是笑自己的這個女兒著實令他驚喜非常。

他是早些天便覺得這孩聰慧敏銳,只是也難免有些遺憾,遺憾於她到底年紀,便總有些年輕人特有的魯莽與急功近利——就連方麟身上也有這些毛病,他方才也訓過那了。

可如今再瞧呢,那又何止是魯莽與急功近利,那根本就是闖勁兒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