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要不是錦繡這孩急於拉蔣氏下馬,幾近逼得蔣氏無路可走,那惡婦又何至於悄悄聯絡了他的指揮同知高源,話裡話外都想從高源手中抓他容程的短處?

而若不是高源也深知容府後宅水深,便覺得蔣氏可以一用,又怎會在今兒一早果然給蔣氏送了信兒,繼而引出容秦和容稽、一頭撞進他容程手裡?

再容秦拿著棍找到三房門口叫囂之時,若換了旁人一定只想息事寧人呢。

錦繡卻當即就捉了容秦,不但不曾叫那叫囂之聲驚動了華貞,還一路將容秦夫婦扭送到後花園來。

這要不是錦繡這般做法,等方麟聽容秦回來了,再一路找到四房門上拿人去,還不得鬧得各種雞飛狗跳,不出半天便得傳得滿城風雨?

而那容秦若是再聽康氏將事情仔細一學,也與老五一樣跑了、令方麟暫時無人可拿呢?

那高源既是對蔣氏的懇求順水推舟、隨即就設了這麼一計,本就在暗中坐等著這一幕,再打算惡人先告狀、告他容程一個公私不分、事事都走漏給家裡知道呢!

等到那時高源還會白白放著這個機會不用?

這就更別論陛下交給他的任務,叫他務必要將那與蔣德章勾結在一處的江南官吏一打盡,而這任務已是因著鐵礦究竟存在與否停滯了一陣。

只因那鐵礦若是尋不到,又無法順著鐵礦所在尋找到鐵器作坊,蔣德章等人養在江南幾個莊上的私兵便稱不得上是私兵。

那莊上人手再多,個個手無寸鐵,日常打扮也不過都是佃農模樣兒,就是陛下也不能因著這個將人治罪不是?

倒是現如今一切得來全不費功夫,他這裡既然已經知曉那鐵礦就在武安,手上那份停滯了將近三個月的差事馬上就可以行動起來了。

這就算不全是他女兒錦繡的功勞,他也得給這孩記上三分不是?

容程便笑著揮了揮手中供狀,又問了一遍與方麟方才那句差不離兒的問話,問容秦夫婦可還有補充。

“若是確定沒有了,便拿著硃砂將每頁都按上手印,將最後一頁也畫了押吧。”

見容秦聞言還有些不情不願,彷彿畫押按手印這等事比要了他的命還嚴重,容程便將雙眼一瞪。

“敢情你一直都不曾看懂我這是在救你,救這個家?”

容程其實明白他這個四弟比起老五來很是魯莽有餘、智慧不足,至少老五這些年來好歹懂得一切都躲在老四後頭,萬事不出頭。

就方才拿著棍沖到三房去這種事吧,若是換了老五他怎麼敢?

卻也正是因為如此,容程這才覺得老四罪不至死,至少可以先留著再看兩年。

雖這過去壞過他不少事,竟叫很多將被錦衣衛查辦的官員得了喘息機會,他容程想要收拾的人還能真飛上大天不成!

就算第一次因著走漏訊息叫某些人逃脫了,哪一個又逃脫了第二次?

能暗地裡給他容程撤火撤成功的人還沒出生呢!

而這也正是容程敢於準備了這麼一份供狀、又敢於就這麼自曝其短,徑直將它遞到陛下跟前去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