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別看錦繡一邊給方麟出著主意,一邊也隱隱有些料到了高夫人母的下場,等得第二日一早天色才剛微亮,遠遠的聽著一號院那個方向鬧了起來,她的心裡也不由得哀嘆了一聲又一聲。

高夫人是該死——這人不該將她容錦繡當成隨意捏扁揉圓的面團,從始至終都妄圖和蔣氏抱成一團擺布她的姻緣,竟敢以為叫庶娶了她,便能給高家掙出更廣闊的一片天。

就算高夫人當真有心求娶,她也不該行這種見不得人的鬼伎倆,更不該等得高源倒了,不但依舊死不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這樣的死路本就是高夫人自己找的,怪不得誰。

那高長青亦是該死——他不該聽從嫡母攛掇,不但早些日便與容五爺容稽勾連在一起,以為這般便能搭上容府、給自己找個腰桿兒夠硬的丈人家,如今又藉著觀音七、摸到女眷群居的院落裡來。

他可以不敬菩薩,不敬鬼神,可他如此膽大妄為,竟敢抱著先沾汙了女孩兒再強娶的心,還以為老天爺能遂了他的心願?

且不錦繡的爹孃都不是死人,也不是什麼軟柿,女兒若真受此大辱絕不能忍。

就算容家是個好欺負的,女孩兒被他沾汙了也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捏著鼻也得將女孩兒嫁給他,她容錦繡就能這麼受了?

因此上錦繡倒不是覺得高家這對母可憐,她只是哀嘆有些人命還真是不值錢,有人為了好好活著、始終拼命掙紮著,卻偏偏也有人一心只想作死。

只是眼下的天色還沒亮透,連那前來送水送早食的沙彌還沒到。

那麼哪怕錦繡早就聽到了一號院的吵嚷聲,她也連忙叮囑沉香和連翹等人,務必要關緊了院門假作什麼也不知道,更不要開啟院門出去瞧熱鬧。

方麟早在半個時辰以前就走了,等他在寺外繞上半圈,便會繞到山門處、假作才剛到來。

而那一號院既然已經鬧起來了,不出片刻便會有那高家僕婦跑去前頭尋找法惠,兩頭兒剛好能夠趕在一起。

不過別看錦繡將丫頭們全都拘在了身邊,不許哪一個輕舉妄動,也免得叫那明眼人猜出她們早就知情,甘松也還是忍不住笑起來,直笑道她還以為阿巳和阿辰扮婆扮得像,不想那高夫人身邊的粗使婆才是扮得更像的那個。

錦繡頓時咦了一聲。

“原來法淨那個同夥兒是個男的?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怎麼從沒跟我講過?”

誰知甘松頓時就紅了臉,憋得半晌都沒出話來,良久後方才訥訥道,她也是昨兒夜裡聽阿寅的。

甘松這神情本就夠蹊蹺了,蹊蹺的叫人忍不住多想,等錦繡又瞧見肖姑姑頻頻沖她眨眼,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敢情甘松這丫頭這幾日竟和阿寅處出情分來了?阿寅那也便悄悄和甘松過好多連她都不知道的事兒?

好在錦繡既不是個促狹的,肖姑姑也怕甘松羞臊,眾人也便全都不約而同避開這個兒女的話題,只拉著這丫頭叫她細細學一番,譬如阿寅是怎麼瞧出那個婆是個男扮女裝的。

“其實這事兒本是方大人發現的……”甘松輕鬆了一口氣後笑道。

原來方麟昨兒傍晚來了天王寺後也沒露面,就先去了丁字一號院打算再摸摸底細。

倒不是他覺得阿巳和阿辰盯人不夠盡心,而是那倆畢竟都才十七八歲,就算身手在那暗衛十二人裡僅僅排在阿醜和阿寅之後,人卻不是頂頂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