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忙笑著應了,披上夾棉鬥篷卻忘了提燈、就腳步匆匆出了門。

這也好在她本就是個自幼習武的,不但腳下有根,眼神也不太受暗夜的影響;等她走到一半路上發覺自己竟然沒拿燈籠,她也未曾在意。

誰知等她就快走到大長公主的那處院近前了,就被她瞧見那院的東牆上突然冒出兩條身影,繼而又從牆外撲通撲通跳進了院裡,那兩人卻沒發現她。

沉香頓時一眯眼,旋即就無聲的加快了腳步,同時也不忘將身上的鬥篷解了下來抱在懷裡,也免得待會兒萬一要翻牆,或是要與人纏鬥,這鬥篷可容易束手縛腳。

可也不知是那兩人沒瞧見沉香到來的緣故,還是那兩人本就行事不夠穩妥;沉香也便才一靠近東牆,就聽得那兩人在牆裡起了話。

“你那法淨尼姑是不是傻?”其中一人粗聲粗氣道。

“這天王寺雖然離著內城極近,誰家的姐也不會在這大夜裡的離開寺廟回府吧?”

“她這是怎麼想的,竟敢叫我們哥兒倆這一宿都在外頭等著,還什麼趁夜好擄人?”

另一個聲音慌忙噓了一聲,叫同伴莫要如此粗聲粗氣,這才壓低聲音道:“她傻我們不傻不就得了?等待會兒她不是還要摸回到這院兒裡睡覺麼?”

“哥哥你是……等她回來便捉住她,叫她再給我們兄弟加些銀?”

那粗聲之人彷彿一邊著話,一邊都瞧見了銀亮光,立時捏著嗓門低聲笑起來。

“這是自然的,她若是不願給我們加錢,我們就不再給她賣命,倒看著急的是哪個。”另一個聲音亦是低笑回應。

“再兄弟你是不知道,這處院可是位公主的住所,那公主府的女眷每次前來天王寺禮佛,都要住在這裡。”

“那尼姑嫌棄僧房簡陋,動不動便摸到這處院裡來睡那大長公主的床鋪,單沖這個我們就能訛她一大筆銀錢呢!”

沉香隔著牆將這些話語全都聽得一清二楚,難免一邊被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暗道了一聲好險,一邊又有些猶豫起來。

這兩人顯見得就算不是法淨尼姑的同夥兒,也是那尼姑用銀收買的歹人,直等著自家姐若是實在沒處住、不得不離開天王寺時,就要在路上對姐下手。

那現如今這兩人既是被她碰上了,她到底是該這就跳進牆去將人捉了,還是應當速速回去叫兩個幫手來?

沉香倒不是害怕自己一個對付不了兩個,這兩人方才跳牆之時被她看得清楚,這二人可不是什麼行家裡手,仗的不過是一付好膽量,這才能輕易爬牆進來,又能在這些連成片的客院裡猶入無人之境。

可萬一她拿人之時卻在一個沒留意間、便叫哪個張口喊出來,這不是成了給那法淨尼姑報信兒了?

自家姐可還惦記摸摸法淨的真正底細,頂好幫著方大人將那仙公教在京城的分舵一打盡呢!

若是因為她沉香的一個舉動不夠周全,便叫那法淨尼姑逃脫了去,她怎麼跟自家姐交待?

沉香可不是急得有些想撓牆了——她很想這便跑回去叫來連翹與甘松做幫手,也好在毫無聲息間就捉了隔牆這二人,又生怕等她才一轉身,這二人就指不定躲到了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