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麟卻是直到蔣氏病了第三天,方才得知了這個訊息。

只因他前幾日既然攪了方府給方良擺的生辰宴,不但捉了康如鳳姐妹倆,還在當日就順著一匹驚馬、帶人抓了忠勇伯府一眾男丁,手頭的差事自然越堆越滿,直到眼下方才有些空閑。

等他聽得阿醜的回稟後,就忍不住輕笑起來,笑錦繡還真是個雷厲風行的,竟是一聲不吭便在後宅鬧出了這麼大動靜。

而他本還打算這便好好沐浴一番舒緩一下,那些審問結果只叫阿醜撿著他想告訴錦繡的、替他前去通報一聲,如今他也改了主意。

“你那蔣六奶奶這幾日都長在容府,日日哭啼不休的想叫她兄嫂給個解釋,是蔣氏一向身體康健,如今怎麼癱了便癱了?”

方麟泡在自家淨房裡的大木桶裡也不避諱阿醜,隔著簾一聲接著一聲問道。

“錦繡就這麼任憑她日日追問著,也沒想出個好主意來叫她趕緊閉嘴?”

阿醜頓時就笑起來,直道爺您就省省心吧。

“那蔣六奶奶再怎麼啼哭追問,她也不敢追到同軒館和馨園去,被她追問不停的不過是容四爺和容四奶奶罷了,三姐耐煩管這個麼?”

更別論容三姐那裡還留著一個七姐養病,連帶著六姐也日日住在馨園呢,蔣六奶奶是瘋魔了不成,還敢去馨園找這個沒臉,觸這個黴頭?

要知道就連容四奶奶都給蔣六奶奶撂下話了,是姑奶奶若是真想知道夫人為何病了,不妨去馨園看看七侄女兒呢!

原來五房的七姐葭姐兒既是當日燒得不善,哪怕錦繡那郎中請的還算及時,也便並不曾叫這孩燒傻了,卻燒壞了那孩的嗓。

葭姐兒如今倒是已經退燒了,只是那嗓到底窩了膿,日日還要喝上幾大碗苦藥,一喝藥便哭得淚人兒一般,但凡出個聲兒又仿若黑老鴰,是個人都不忍心聽下去。

四奶奶言之意下便是她婆母缺了德,眼下這場病就是遭了天譴。

若不是她婆母心太狠,將黃氏休了便休了,管家又不夠盡心,叫手下的奴才連個兩歲的孩都要欺淩,險些便送了葭姐兒的命兒,蔣氏又怎會癱便癱了,至今還連一個字都不出來,一張口便涎唾橫流?

方麟登時失笑:“敢情那康氏倒是個聰明的?”

虧他過去一直以為這人太糊塗,倒是錦繡識人比他還清楚,還覺得這人聊以一用,又果然能用。

只是方麟也明白,那康氏終歸是內宅婦人,若是他連內宅婦人心裡想些什麼都一清二楚,他那位好繼母大康氏哪裡蹦躂得到現在。

這也好在他叫人捉了康如鳳姐妹後,拿著那姐妹倆的供狀就將康家順那一府徹底抄了家,餘下的不論男丁還是女眷皆都入了獄,如今也挨個審的七七八八了。

從康家那些人已有的供詞來看,他那繼母多少都有些牽扯,想來不出多久便能將她一起繩之以法。

可是他心頭還是多少有些疑慮,那便是他既然早早就在方府安插了不少眼線,他繼母既是沒少從康家順一家人手裡得好處,那些銀卻為何沒有一個人得清去向來。

就算他繼母早就長了後眼,知道她嫁進方家成為續弦後、早晚都要生個兒出來,那銀本就是為如今這個身孕藏下的,也不該無處可尋吧?

那他若找不到這筆贓款,單只憑著康家人的供狀就去拿他繼母,這豈不又成了旁人口中的公報私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