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便在味同嚼蠟用著午膳之時,就聽得翠鐲慌慌來報,方鎮撫方大人來了。

“方鎮撫還、還翠環與他一直以來查辦的案有關,請夫人這便將人犯交給他帶走。”

蔣氏口中的一塊蔥燒海參也便沒等被嚼爛,就直朝她喉嚨深處滑去,旋即就將她噎得喘不上氣來,臉色也立時憋成了青紫色。

好在錦繡與方麟也沒打算真等蔣氏通傳再進來,就已昂首挺胸、先後邁進了正房東次間。

錦繡見狀慌忙沖上前去,也不管翠鐲等人伸手意欲攔她,就站到了蔣氏身後,等她將雙手勒在蔣氏胸前劍突處,便大力朝懷裡一壓。

蔣氏登時就被嚇壞了,也不知是害怕自己被噎死,還是生怕錦繡這一手兒會將她害死,只可惜她已全無抵抗之力。

誰知也就是錦繡一番動作之後,她立時猛咳了起來,狂咳間便將那塊本來噎在嗓裡的海參噴了出來,連帶著之前才用過的膳食,也隨即噴了一地。

錦繡這才鬆了手,先是一路跑到了廳堂裡的方麟身邊,也好離這滿地汙物遠一些,站定後也不忘高聲招呼翠鐲還不快去打水來,一頭兒收拾收拾這滿地的狼藉,一頭兒也能叫她洗洗手。

等她仔細將手洗了三遍,難免一邊頗為嫌棄的搖了搖頭,一邊又很是嫌棄的看向蔣氏主僕。

“瞧瞧你們一個個的都是什麼臉色,這是將我當成了趁人之危的人不成?我這明明是在救人呢!”

原來別看錦繡在地道裡聽得蔣氏欲對她娘動手,便恨不得跳出去殺了蔣氏算了,如今她既與方麟聊了短短一路,她突然就納過悶來。

那便是對蔣氏這樣作惡多端的人來,若真叫這人速速受死,分明是便宜蔣氏了,甚至還會因為急於求成,再害了自己、害了三房。

實則她只要願意,她便既能救蔣氏,卻也隨時都能將這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令蔣氏日日如履深淵;這才是真正的貓捉老鼠遊戲,怎麼看怎麼都解恨又好玩呢!

要不依著她父親的能耐,以及方麟的能耐,這兩人的繼母為何始終還活著?

還不是他們早就領會了這種遊戲的精髓?!

錦繡也便想都不用想,就先出手將蔣氏救了回來,誰叫她心裡明白得很,她娘之所以對她父親心灰意冷,十之六七都是賴於蔣氏的“恩賜”。

若這容府沒有蔣氏這等惡婦在,令她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敢盡早將她們娘兒倆接回來,她娘又怎會盼了一年又一年,最終連盼也不盼了?

若蔣氏並沒隔三差五的就差人去追殺她們娘兒倆,她娘又怎會棲棲遑遑、還以為身份已經暴露了,最終不得不忍痛將她送回了父族?

天知道她娘這些年來過的都是什麼日!

那種連夜裡都不敢深睡的日,她娘一過就是十幾年呢,蔣氏自己個兒怎麼不去試試!

這就更別論那蔣府也是蔣氏的一把刀,也不知有多少次險些砍在她和孃的頭上,這筆賬又怎能不算!

錦繡毫不猶豫留下蔣氏這條命,也不過是為了好好將蔣氏一族“恩賜”給她和孃的所有一一清償了才夠本。

……原本蔣氏撿了條命後、便急忙大口大口喘起氣來,心頭也難免有些慶幸,慶幸於多虧錦姐兒不是來害她的。

可待她聽了錦繡那句話後,臉色難免從剛見血色又變得煞白——顯然她也是想到了,錦繡既然能救她,自然也能害她。

且不昨兒夜裡那場事,到底是不是錦姐兒挑唆起來的,只方麟這個煞星……不就是被錦姐兒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