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付媽媽既然早就察覺到身後有人綴上了,也便立時生了對策。

她一邊假作毫不知情的樣,繼續與喬郎中並肩往前走著,一邊悄聲問起喬郎中道,你今兒身上可曾帶了防身的藥粉。

待她聽得喬郎中悄聲回道與往日一樣,這藥粉從不離身,她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便與他改道而行,又走上片刻之後,便拐彎進了一個衚衕。

那在他們身後悄悄跟蹤的婆可能以為這條衚衕便是喬郎中的住所了,人也便在衚衕外頭站住了,遲遲都沒跟進來。

想來她本想這就回去稟報蔣氏,再由蔣氏決定如何對付喬郎中,卻也害怕這兩人故意走了彎路晃點她;她這才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終於又加快腳步跟了進去。

殊不知這條衚衕卻是個七拐八彎的所在,付媽媽與喬郎中便隱藏在一處角落裡。

等她腳步漸漸近了,喬郎中便將那袋防身藥粉撕破了紙袋,劈頭朝她扔去。

“如今這婆已被老奴拖進了那細雨衚衕的院兒裡,足足捆了三條繩關起來了。還請三奶奶示下,這人是放還是……”

付媽媽學罷了事情經過,又怕起“殺”字來、再驚了自家主肚裡的孩,便伸手比了比脖。

那細雨衚衕的宅本就不是喬郎中的住處不假,哪怕這便將那婆放回來,也不用害怕暴露喬郎中的真正住所。

可那裡畢竟也是三爺三奶奶暗中置下的産業不是?難不成就白白叫那婆摸到這麼一處私産,再報給國公夫人知道?

華貞一想倒也真是這個理兒——若她因為蔣氏的人摸到了細雨衚衕,便白白損失了那處院,莫付媽媽不甘心,就連她也不甘心啊。

這就更別論蔣氏或許已對喬郎中起了殺心,若是這一回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哪怕她這一次未曾得手,蔣氏又哪裡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

即便蔣氏也不是想殺喬郎中,若叫她將喬郎中拿去攥在手裡當了人質也不好啊?

那便索性叫付媽媽差人去將那婆殺了算了!

可華貞又很想為肚裡的孩積些福德,也便突然生出些不想在孕期沾上人命的意思……

待她聽得付媽媽詢問起來如何處置那個婆,頃刻間便已陷入兩難。

錦繡既是早就學過察言觀色的本事,她又怎會看不懂華貞為何遲疑?

她便輕笑著指點付媽媽道,媽媽不如叫人去打聽打聽那種私自販人的人牙,再給那人牙貼補個十兩二十兩銀,叫他尋個私礦、私鹽場一類的地方,將人賣了算了。

這大明朝既有官府準許的官牙,也便相應生出了一些私牙,專門販賣一些官牙不敢碰的人,譬如被拐賣的婦人姑娘,再不然便是誰家走失的幼兒,白了便是真正的人販。

至於私礦與私鹽場,自也與私牙差不多,那便是專做朝廷不允許做的開採生意,能買的勞力也便只能是那些不清不楚的人了。

這般一來既省得不情不願的將那婆放回來,再暴露了細雨衚衕裡的産業,也省得叫華貞有了手上沾血的嫌疑,再壞了福德,同時也能給蔣氏一個顏色瞧瞧,叫蔣氏嘗嘗她的人突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