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別看方麟話是這麼,他自己心裡也不由得打起鼓來。

他這些天究竟是被什麼鬼兒上身了,怎麼沒邊沒沿的胡話竟是張口就來,也不用擔心旁人聽了不信的?

若他本就是為了保護華貞表姐、保護她這個得之不易的身孕,這才編謊都不打草稿兒,他自己個兒也不信啊?

難不成、難不成就為了容府這個後宅突然多了個叫“錦繡”的丫頭,他就敢如此張口胡話連篇,全為了多些在容府出入的理由,也好多與她見幾次面?

可這番話雖然只是方麟信口開河,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呢,卻也架不住他早就有個煞神名號不是?

更別論國公夫人蔣氏雖將前幾日的事兒捂得緊,看似容府內宅幾個房頭兒都不曾知曉底細,實則這後宅哪裡藏得住話兒?

那侯媽媽作為五奶奶黃氏身邊的得力僕婦,自也早就知道國公夫人已在方麟手裡吃了虧,不但折損了翠環這個大丫鬟,連帶著蔣府那位表姐蔣玉蘭也搭了進去。

要不然眼下又怎會輪到自家五奶奶將表妹杜曉雲接進容府來?

侯媽媽便慌忙又點起頭來,直道方鎮撫放心:“我們五奶奶體諒三奶奶、替三奶奶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再叫下人來三房地頭兒惹是生非?”

等她罷這話、也不管那杜媽媽還在地上跌坐著,看似還好像跌壞了腰,便奮力伸出雙手一把將人拖了起來,也不需要身邊跟著的丫頭幫忙,便已是半拖半拽著杜媽媽,如飛一般撒腿跑了。

……待黃氏再瞧見侯媽媽與杜媽媽兩人的狼狽之相,難免又驚又怒。

驚的是這兩人明明才剛出去沒片刻,怎麼便一身泥土的倉皇而回,若不細看還當是從哪兒刨了地回來的。

怒的是這侯媽媽本是她身邊僕婦第一人,這後宅裡不論是誰也得給些面,如今卻有人敢這般下她臉面,這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侯媽媽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五奶奶若是知曉對她們動手的竟是方鎮撫,也不知還敢不敢罵方鎮撫活的不耐煩了?

她便連忙一邊伸出手指豎在嘴邊,也好叫自家奶奶趕緊禁聲,一邊忍不住瞟了瞟坐在自家奶奶下手的表姐,那神情中也不禁流露出了幾分埋怨。

起來若不是這位表姐不省心,竟敢揹著自家奶奶往三房那邊打發眼線,那眼線還偏偏才一露頭便被人捉了去,哪裡就至於替五房惹了這麼個禍事回來?

黃氏便在侯媽媽的埋怨聲中終於得知,原來她表妹口中那句“三紅不過是出去玩耍了,卻被錦姐兒給捉了”,竟然是哄騙她的。

實則那三紅卻拉著錦姐兒身邊一個叫採荷的,兩人一起蹲在垂花門邊的灌木叢裡,偷聽起了方麟與錦姐兒的談話,這才惹得方麟一怒之下出了手,當即便將人捉雞般提回了馨園。

黃氏便不由得拍了拍大腿,哎呦一聲道表妹你這不知深淺的舉動可真是害死人了。

“我明明早就跟你講過,夫人身邊的翠環已被方麟那個煞星捉了去,叫你別信夫人粉飾太平的話,如今怎麼著?”

原來蔣氏既是有心掩蓋她自己做下的事,也免得叫輔國公聽了來龍去脈,便真與她追究當年的容程原配孫氏之死,她早已打定了主意,哪怕是面對自己的兩個媳婦,她也不能走漏半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