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這一路上本就一直都在琢磨,她到底該不該懇求父親再派幾人前往大同替她找娘呢。

她父親是早就往大同派過人不假,那些人還一直都在暗中看護她們娘兒倆,起來彷彿再穩妥不過。

可要是那些人知道她娘如今的下落,或是知曉她娘受了傷,又怎會遲遲都不送信回來?

因此上錦繡多少也對那些人生了懷疑,倒不是懷疑那些人吃裡扒外,或是未曾用心當差,而是懷疑那些人一旦遇上她娘,所有的能力都猶如泥牛入海。

白了便是她心裡明白得很,只要她娘抵死都不願接受她父親的幫助,哪怕她再懇求她父親派出去多少人,恐怕還是徒勞無功。

那麼現如今聽得方麟竟然主動請纓道,不如由他派出兩人去給李勇幫忙,實則就是幫她的忙,她突然便覺得心口一鬆,臉上也不由得展露出幾絲笑容。

要知道她回到京城還沒幾天,遠遠還沒到能力足夠救孃的時候呢。

若等她手下有了夠用的人手使喚,她也信任那些人,誰知得等到哪年哪月?

要是她還沒想到她娘也許在春末那場交鋒中受了傷,她自是不會如此急切;可誰叫如今事態不同了?

她便連想不想就點了點頭道,她就等著方麟這句話呢:“若是早知道表舅願意幫忙,我早就跟您開口了。”

“只不過我也得叫表舅知道,我娘她……並不是個好相於的,我父親這些年來也沒少往大同派人,可我娘卻不願接受任何幫助。”

因此上如果方麟派出去的人走得還是老路,想必也難尋到她孃的蹤影,除非這幾人帶著她親筆寫給她孃的信。

李勇這一回離京前倒也帶著她寫給她孃的信,可那時她也不過是報個平安,又哪裡問過她孃的傷情?

這就更別論那過去陸陸續續前往大同尋麻煩的,根本就是蔣家人——那蔣家人再難纏,到底與朝廷無關,等她娘知曉了這個內情之後,不就能大松一口氣了?

方麟笑著擺手:“那等待會兒到了你家,你便盡快將信寫來,我也好順手帶走,免得耽誤了明兒一早叫人出發。”

錦繡雖想開口再一聲多謝表舅,再想到自己這一日也不知對他了多少個“多謝了”,她連忙又閉了嘴,只管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這般等得回到了輔國公府後宅,錦繡不需片刻便將信寫好交給方麟帶走了。

待她又一次將他送到儀門外,目送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她這才無聲的笑著搖了搖頭。

原來錦繡本來還有些害怕,害怕她孃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因著她這個不謹慎而暴露……

可也不等她將信寫完,她突然便納過悶來——要知道連龍椅上坐著的那一位都拿那些前朝暗諜沒轍,她娘又怎會自曝其短,再叫方麟知曉了去?

起來這還真是託了蔣氏的福呢,若不是蔣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朝她娘下手,她容錦繡還真不知道等何時才能名正言順與她娘有聯系!

……卻也就在錦繡心頭也算徹底放下一塊大石之後,也不待她緩緩從儀門走回馨園,遠遠的就瞧見付媽媽腳步匆匆跑過來。

她連忙加快腳步迎過去,口中也不忘叮囑付媽媽慢著些,誰知等她到了對方近前,就聽得付媽媽極力壓低了惱怒的聲音道,老奴並不是來迎三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