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之所以至此才開始生疑,只因她也回憶起來,她娘當初的確似笑非笑的跟她提過一嘴,是新搬來的那個紀家開了個雜貨鋪,她娘打算在開張那日去給幫一天忙。

要知道她們娘兒倆已經在大同住了十幾年,這種街坊鄰裡間的相幫本就再尋常不過。

那麼錦繡當時又怎會想到,她娘必是早就看出紀家人的蹊蹺,這才打著幫忙的旗號去做幫手,看似是正中了這些人的下懷,實則她娘也是前去殺人滅口!?

而她娘也必是以為這紀家人是朝廷派來的,這才不惜痛下殺手;她娘又哪裡想得到蔣府身上,繼而想得到這是輔國公夫人蔣氏搞的鬼?

只是錦繡既然已經猜到了她娘前去“幫忙”的用意,她可不是不信紀嬸的話,那四人還被留了全屍麼?

她便冷笑著打斷了對方,直道嬸既然已是深陷至此,還請嬸務必跟我實話。

“你可別當我年幼無知,便以為我不知道蔣府應了輔國公夫人的懇求,這些年來陸陸續續往大同派了不知多少人了。”

“你更別當我不知道,在你們之前前去大同找我們娘兒倆麻煩的,個個兒都不曾留下全屍,更別論被蔣府尋到。”

“你那四個同伴是比旁人多了三頭六臂不成,怎麼旁人都沒得個囫圇屍首,他們卻可以?”

誰知這話卻彷彿正戳中了紀嬸的肺管,錦繡的話音方落,對方便撕心裂肺的幹嘔起來,若非錦繡躲得快,不得便會被她隨後噴出的汙物髒了一身。

等錦繡遠遠立在一邊屏住呼吸,任憑她吐夠了、再沒得什麼可吐,這才看見她慘然一笑。

“容三姐得沒錯兒,我那幾個同伴沒有一個得了全屍,還個頂個兒的面目全非認不出模樣兒。”

“可你也別忘了,我請的收屍人可是陳二。”

“而那二十兩銀……也只不過是收拾普通屍體的價兒,我後來又給他補了一百八十兩。”

要知道那陳二可是大同府有名的收屍人,哪怕從懸崖上掉落下來摔得粉碎的屍骨,陳二也能將人拼湊縫補起來,揹回去給喪家交差。

因此上紀嬸始終記得她那四個同伴的慘狀,那一個個燒成糊家雀兒的模樣,如今再提起也忍不住大吐特吐了一回。

若非這幾人前去辦差卻將她留在家中,起來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她恐怕當時便會將那四具屍首拋下,抹頭便跑了!

錦繡這才有些信了紀嬸的話,畢竟那陳二的名聲她也是聽過的。

再方麟也過了,那四人究竟是死是活還可以與她父親派出的人兩下核對,哪怕紀嬸在此事上並不曾實話實又何妨。

她便索性拋下這事兒不提,轉頭又詢問起了她娘在這場交鋒中到底有沒有受傷。

可這紀嬸既是被人留在家中做接應,還因此才撿了一條命,她又哪裡知道宋麗娘到底如何了?

她便慌忙搖起頭來,直道三姐饒命:“若是我連這個都知曉,哪裡還等得到今日呢?”

想必她也早與她的同伴們一樣,全都被人剁上幾刀又燒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