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既是打定了這等主意,又自認為自己的猜測絕無一點遺漏和錯處,哪管翠環如何分辨磕頭,甚至指天指地的發起毒誓來?

她又哪管這丫頭本就是她身邊第一心腹,這些年很是替她做了一把好鋼刀?

哪怕這丫頭這便一頭磕死在她面前,她也不會軟下推翠環出去頂罪的心腸!

再那漪瀾軒方才發生的那些事兒,已經明裡指向了她蔣氏,她若不及時推個人出去做那替死鬼,難不成就等著三房繼續往她頭上潑髒水,繼而真將孫氏的一屍兩命扣在她頭上?

這就更別論翠環本就知曉很多秘密,件件都是她蔣氏的要命把柄。

哪怕這一次的走漏風聲真與翠環無關,與其真等著這丫頭被容程徹底拉攏去,轉頭卻成了三房的刀,她蔣氏豈不再沒了翻身的機會!

那她就不如趁早壯士斷腕!

一來等她推出翠環前去頂了香料的罪過兒,便能令自己迅速洗脫罪名,二來也算是藉助三房之手,徹底除了翠環這個隨時可能反噬的隱患不是麼?

至於翠環過去的忠誠與能幹……這不都是能在其他人身上培養的麼?

這致雅堂還能因為離了翠環一個大丫鬟頭兒,主僕幾十個便都軟弱無能、隨便誰欺負了?

要知道單是周媽媽就不只求她一次、想要將幼女送進致雅堂當差呢,那周媽媽本就是她親手提拔的後宅大管事,等周家女兒進來後,還怕頂不上一個翠環?

……蔣氏便努力收起自己眼底的恨意,輕聲招呼翠環不要再磕頭了。

“我也只是白問問你,再提醒你回憶回憶哪裡出了差錯罷了,哪裡就是認定那風聲是你管不住口舌走漏的?”

“可若是你再鬧下去驚動了國公爺,令國公爺不得不插手此事,再令我渾身上下長滿了口也不清,那便是逼著我不得不拿你頂罪了。”

起來這便是蔣氏的本事了,她雖是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卻也不會這便令翠環看出真相來,隨後又迅速生出對策來。

這裡可還在致雅堂的正房廳堂裡,離著內室不過二三十步遠呢!

若等翠環真覺察出不好來,張口便喊國公爺救命,那才真是大麻煩!

蔣氏也便一頭安撫一頭威懾,怎麼一個好手段了得;翠環聽了她這一番話後,也果然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臉上雖是還有後怕,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

蔣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微笑著叫翠環快去開門打簾:“既是那漪瀾軒的僕婦頭兒早來了,我便去回事廳裡見見她,也好親自問問前因後果。”

其實白了還不是蔣氏明知國公爺睡在正房內室裡,便生怕繼續驚動他,這才趕緊從正房離開。

若是錦姐兒那丫頭沒回來之前,蔣氏當然是極有自信的,自信當著輔國公的面前也能洗清自己所有嫌疑。

可如今錦姐兒的回歸已經不止一次叫國公爺偏了心眼兒,她哪裡還敢再冒這個險!

蔣氏這才不再嫌棄院門口穿堂處的回事廳太寒冷,也不惜親自前去那裡詢問許媽媽;等她到了那裡,無論接下來的各種處置有多熱鬧,也不會驚醒國公爺。